皇城校场,人潮如沸。
旌旗猎猎,鼓声未起,十万双眼睛已死死盯住那辆雕龙绘凤的紫檀马车。
楚云辞到了——却迟迟不下。
日头渐高,空气里浮动着焦躁与期待交织的气息。
赌坊的盘口早已冻结,千金押注化作无声的对峙。
有人开始窃语:“莫非……真是病了?”可更多人眸中燃着怀疑的火光——一个半月前还剑指苍穹、自称“道不容藏”的少年宗师,怎会在决战之日突染寒疾?
高台幕后,苏锦瑟倚栏而立,一袭素白戏服在风中轻扬,宛如不沾尘世的影偶。
她手中玉面扇轻摇,扇面之上墨痕犹新,正是楚云辞亲笔所题那句:“剑非争名之器,然世人既欲观我,我亦不必藏锋。”字迹潇洒,意气凌云,如今看来,却像一场精心编织的讽刺。
顾夜白站在她身侧,黑袍覆体,肩上仍背着那口沉重古棺,沉默如山。
他目光扫过场中喧哗人群,低声道:“他在怕。”
苏锦瑟笑了,笑得极轻,也极冷。
“不是怕输。”她指尖轻轻摩挲扇骨,仿佛在拨动一根无形的丝线,“是怕梦醒。”
三日前,她派小豆子混入楚云辞随行队伍。
那孩子伶俐机敏,一张嘴甜得能滴出蜜来,自称是江南书生,只为仰慕公子风骨而来。
他送砚冰一瓶“安神香”,说是家传秘方,能宁心定神、助人入梦。
砚冰本就夜夜难眠,心头压着伪造文书、代写诗文的秘密,哪里经得起这般温柔试探?
接过香时,手都在抖。
昨夜子时,香燃尽。
药性悄然渗入梦境。
迷魂引催动潜意识最深处的恐惧——那些被粉饰太平的过往,那些不敢见光的谎言,一一浮现。
砚冰猛然惊醒,冷汗浸透中衣,枕边赫然多了一封无名信,纸色泛青,字迹歪斜如鬼画符:
“你主若败,你必替罪。”
那一瞬,他几乎窒息。
他知道这不是吓唬。
天机阁清理门户从不留情。
他曾亲眼见过一个泄露榜单内情的小吏,第二天被人发现吊死在井边,嘴里塞满写满“妄言”的黄纸。
清晨,他颤抖着向同僚吐露只言片语:“公子昨夜……梦见擂台塌了,哭着喊‘我不去’……”话未说完,便见快嘴张的耳目一闪而逝。
此刻,校场外忽起骚动。
楚府管家跌跌撞撞奔出马车,面色惨白,扑跪于地,嘶声高呼:“公子突发寒疾,高烧不退,不克赴约!请诸位海涵!”
全场死寂。
随即,哗然炸开!
“什么寒疾?分明是怯战!”
“前几日还说要斩顾夜白于阶下,如今连面都不敢露?”
“我看他是做贼心虚!真本事没几分,吹牛倒是一套一套!”
质疑如潮水般涌来,最初那点同情,在流言的推波助澜下迅速蒸发。
苏锦瑟缓缓收扇,指尖拂过袖中那张薄纸——砚冰亲笔所写,墨迹未干:“他锁门三日,不肯见人,只反复念叨一句:‘我不是假的……我不是……’”
她唇角微扬,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热度是糖,人人趋之若鹜。
可糖吃多了,牙会蛀,骨会软,心也会烂透。
楚云辞不是被谁打败的,他是被自己亲手堆砌的神坛活埋了。
风掠过高台,吹动她鬓边一缕碎发。
远处,快嘴张正踮脚爬上酒楼屋檐,怀里抱着刚誊抄完的《书童亲述录》,满脸亢奋。
苏锦瑟望着那方向,眸光微闪。
梦碎的声音,从来不是轰然巨响——
而是,从一句无人听见的梦呓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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