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将至。”他声音低沉,“还有一桩要案未审。”
他徐徐展开画轴,一幅人影跃然其上——黑衣蒙面,独身夜行,正翻越皇城禁地高墙。
题字赫然:顾夜白夜闯武库,图谋《武经总要》。
全场哗然。
苏锦瑟缓步上前,凝视画中身影良久,忽然轻笑一声。
“有趣。”第八十章 聋子听得最清楚(续)
画轴展开的刹那,铁旗台上仿佛落了一层霜。
顾夜白站在台侧阴影里,一动未动。
他只是微微抬眼,目光掠过那幅“夜闯武库”的画像,眼神如古井无波。
他知道,这一刀,终究还是来了——不是冲他的命,而是要彻底斩断他刚刚升起的声望与清名。
可他们不知道,苏锦瑟比谁都更懂名声是如何被捏造,又是如何被摧毁的。
她缓步上前,裙裾拂过石阶,脚步轻得像一片叶落在刀尖上。
全场屏息,六派长老、天机阁执事、书院弟子皆凝神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们等着她慌乱、强辩、失态,甚至崩溃。
可她只轻轻一笑。
“有趣。”她低语,指尖抚过画中人翻飞的披风左襟,“这刺客倒是学得有模有样,可惜……太急了。”
她从袖中取出一幅卷轴,缓缓展开——正是数日前墨竹书院讲经堂内,顾夜白为学子授剑理时留下的画像。
彼时他立于松下,黑袍束腰,右襟紧扣,连衣带打结的方式都一丝不苟。
“诸位请看。”苏锦瑟将两幅图并列置于高台中央,“同一人穿衣习惯,会一夜之间改换左右?”
台下已有识货之人倒吸一口凉气:“确实不同!顾夜白向来右襟束带,这是沧州仵作老周亲口说过的——他曾验过三具孤棺党送回的尸体,死者皆以右襟入殓,说是‘顾爷的规矩’。”
“规矩?”苏锦瑟唇角微扬,眸光如刃扫过陆明章,“是啊,有些人连死,都要守一个‘规矩’。可偏偏活人,却可以毫无忌惮地践踏一切。”
她顿了顿,忽然转身,望向角落那个瘦小身影。
“小铃铛。”她轻唤。
少女浑身一颤,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惊疑与戒备。
苏锦瑟朝她伸出手,声音温柔却不容拒绝:“你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也能听见别人听不到的。告诉我——画中这个‘顾夜白’,他在说什么?”
全场骤静。
无数双眼睛聚焦在那聋哑少女身上。
有人嗤笑,有人皱眉,更有天机阁执事低声讥讽:“荒唐!一个哑巴,能做什么证?”
可苏锦瑟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整个世界只剩她们两人。
小铃铛咬了咬唇,终于起身,一步步走上高台。
她的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她站在画前,眯起眼睛,紧紧盯着画像中那张模糊的嘴。
风吹动纸页,炭条在粗纸上划出沙沙声响。
片刻后,她举起本子,三个字赫然浮现:
我、是、周。
“周?”陆明章猛地站起,脸色剧变。
“周猛。”苏锦瑟接道,语气温柔却致命,“前任兵部侍郎,因私通敌国被诛九族,唯有一子侥幸逃脱。而这幅画……笔法细腻,角度精准,绝非寻常画工所能绘。唯有精通易容、潜踪之术的‘影摹手’才能做到——而天下唯一掌握此技的,正是周家遗孤。”
她抬眼,直视陆明章:“你拿出这画,说它是‘确凿证据’。可你有没有想过——它本身,就是一场嫁祸?”
铁笔翁低头疾书,笔尖几乎穿透纸背。
原拟批注“证据成立”四字,已被重重划去。
取而代之的是四个铁画银钩的朱砂大字:证据存疑。
风更大了。
苏锦瑟缓缓走向火盆,夕阳余晖映照她半边脸庞,一半明,一半暗。
她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纸片——边缘焦黑,似曾经历大火,却是她贴身珍藏十年之物。
那是母亲苏明漪亲笔批注《春秋》的残页,字迹娟秀却锋利如剑,上有八字:
名不可夺,志不可折。
“你们说我挑战正统?”她朗声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层层人墙,“可真正的正统,从来不在你们口中,不在榜单之上,也不在这高台之下。”
她环视众人,目光如炬。
“真正的正统,是百姓心里的碑。”
她说完,将残页投入火中。
火焰腾起,映红半空,也照亮了旁听席上那一双双原本麻木的眼睛。
就在火光跃动的瞬间,她忽然看向小铃铛,轻轻笑了。
“现在,轮到聋子告诉全世界——”
“你们说了什么。”
晚风掠过铁旗台,吹散余烬,也将那本沾满炭灰的笔记轻轻掀开一页。
而在无人察觉的城西破庙里,烛火摇曳,数十双手正默默誊抄着一字一句——
明日清晨,百张炭纸将随风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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