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入其中,脚步轻得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魂灵。
琉璃灯在她掌心摇曳,火苗微弱却执拗,映出四壁斑驳的壁画——那是历代守影者的身影,他们或立于庙堂之上拨弄舆论,或隐于市井之中操控人心,皆以无形之手维系世间公道。
而此刻,这使命终于落到了她肩上。
她缓步折返,在废墟中停下,俯身将断尺轻轻放入沈元衡颤抖的掌心。
老人蜷缩如婴,满头白发沾着血污,眼神空洞地望着穹顶裂隙透下的微光。
“你不是坏人。”苏锦瑟声音很轻,却穿透了死寂,“你是错了的人。”
沈元衡喉头一颤,似想反驳,却发不出声。
苏锦瑟闭上眼,指尖抚过左瞳——那一片深邃,并非黑暗,而是吞噬过太多仇恨后沉淀下来的静海。
她引动体内最后一丝守影血脉,启动“影蜕术”。
光芒自她眉心绽开,不是杀伐之光,而是回忆之焰。
虚空中,浮现出一个青年的身影:雪夜街头,少年沈元衡撕下狐裘裹住冻僵的乞儿,背着他在风雪中奔跑;书院门前,他掷笔怒斥贪官:“若武不能护弱,文不能彰义,何以为人?”;初掌风云录时,他在密室立誓:“吾将以榜正道,不私亲仇,不负民心。”
画面流转,直至那个转折之夜——他为镇压叛乱启用禁忌阵法,第一次抽取百姓信愿之力,眼中理想渐被执念侵蚀……一步步,从匡扶正义的少年,沦为以“秩序”之名行暴政的掌控者。
最后一幕消散时,沈元衡已泪流满面。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断尺,那是当年他赠予苏父的信物,象征与情共守、天下为公。
如今断裂,却比完整更重。
他颤抖着双手,将随身携带的兵符举至眼前——那枚可调动三十六城暗卫、足以再掀江湖血雨的铁令——然后,一声闷响,它被生生撕成两半。
碎片落地,无声无息。
苏锦瑟转身离去,不再多言。
宽恕不是遗忘,而是让真相自己审判人心。
七日后,长安旧碑废墟之上,一座青石讲台悄然筑起,无匾无名,只立一根铜杆,挂一盏不灭的皮影灯。
小豆子站了上去,穿着补丁衣裳,手里没有剧本,没有提词竹板。
他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深吸一口气:
“今天,我不想讲英雄,也不想讲大侠。”
“我想讲讲我娘的故事。”
台下先是寂静,随即掌声如潮,带着哭意,也带着笑。
远处山口,春风拂面,桃枝轻颤。
苏锦瑟靠在顾夜白肩头,望着远方升起的晨烟,轻声道:“我们赢了。”
他低头看她。
阳光洒在她脸上,右眼依旧明亮如星,左眼却深不见底——那里曾燃烧过恨,如今只剩下光。
他没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而在城南第七日的清晨,雾还未散,老更夫拄着磨秃的拐杖,照常走上城楼。
梆子敲响三更,本该收手,可他顿了顿,又抬起枯手——
那一记多出来的梆响,如针落静湖,荡开无声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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