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评剑阁。
沈青璃站在高台尽头,手中捏着战报,指节发白。
她身后,铁卫列阵,刀锋森寒。
“惑乱军心者,当斩。”她一字一句道。
话音未落,殿外忽有脚步声响起。
众人回首,只见灰袍判缓步走入,浑身湿透,手中高举一本泛黄册子。
他走到大殿中央,双膝跪地,声音平静却不容忽视:
“大人,请先看完这个——这是二十年前‘静音计划’首批名单。”沈青璃的手指死死掐进战报的纸页,那薄薄一张纸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脊背发寒。
大殿之上,铁卫肃立如铁铸神像,刀锋映着烛火,冷光跳动,可她的世界却在崩塌。
灰袍判跪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祭品,高举的册子边缘泛黄卷曲,却如惊雷悬于头顶。
“静音计划首批名单……”她听见自己声音干涩,“你说什么?边关战俘?他们——他们是朝廷授勋在即的死士!只因伤残不能归营,就被送进了地宫做药引?!”
无人应答。
只有风穿廊而过,吹动檐角铜铃,叮当一声,像是亡魂的低语。
她猛地转身,目光如刀刺向高座上的父亲——沈元衡,三朝元老,风云录总评官,一手执掌江湖生死二十年的男人。
他闭着眼,白须微颤,面容枯槁如古井无波。
“爹。”她嗓音裂开,“你知不知道他们在皇陵底下埋了什么?不是功绩,是尸骨!是九十七个被剜骨熬髓的孩子!是你下令‘抹名除籍,永绝后患’!”
老人依旧不动,唯有袖中手微微一抖。
那一瞬,沈青璃忽然笑了,笑得凄厉又荒唐:“我这一生,追查叛逆、镇压异端、清除榜外之人……我以为我在护这天下太平。可原来,太平是用人血写的!是你用他们的名字换来的安稳?!”
她一脚踢翻案台,竹简哗啦散落一地,如同断骨纷飞。
铁卫们惊退半步,无人敢上前。
“带走他!”她指着灰袍判,声音嘶哑,“关入地牢,不得用刑……但——谁若泄露一字,诛九族!”
话是这么说,可她眼神里的动摇,早已出卖了她摇摇欲坠的信念。
当夜,月隐云层。
评剑阁废墟孤悬城北,曾是裁定武林命运的圣殿,如今只剩断柱残梁,金匾斜坠,一半埋在泥里。
沈青璃独自走来,披着素色斗篷,脚步轻得像怕惊醒沉睡的冤魂。
她蹲下身,从瓦砾中拾起半片金匾,指尖拂去尘土,“风云录”三字斑驳残缺,鎏金剥落,露出底下腐朽的木心。
她轻轻摩挲,像抚摸一个死去的孩子。
“我本想做一把利刃……斩尽江湖奸佞,扶正天下纲常。”她喃喃自语,声音融进夜风,“可现在我才明白,最该被斩的,是握刀的人。”
远处传来更鼓,三更天了。
风忽然一转,卷起几张碎纸,在空中打着旋儿。
其中一片飘到她脚边,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一个背棺少年的剪影,底下一行小字:“你不叫柒,你叫春天。”
她怔住。
片刻后,她缓缓将那纸片攥入掌心,闭上眼。
而在城南某户人家窗内,灯影晃动,窗纸上映出一幕小小皮影——一名女子跪地刻碑,身后站着无数模糊身影。
孩童趴在窗边看得入神,母亲轻声哼唱:“……风吹旧事无人问,唯有春芽破土深,你不叫柒,你叫春天……”
一夜之间,这样的灯火悄然点亮十余户。
再一夜,百户。
第三夜,几乎整条街巷,万家熄灯,唯余窗纸透光,影影绰绰,皆是无声讲述的故事。
苏锦瑟立于城楼暗处,望着这片自发点亮的微光,指尖轻抚残破映心灯匣。
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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