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沉丹田,缓而稳,如冬夜煨炭,无声无息灌入缝隙。
雪地静得能听见自己血脉奔涌。
十息,二十息……忽有微风自缝中倒卷而出,拂过他手背,带着一丝极淡、极冷的松烟墨香——不是墨锭新研的清冽,而是陈年文书在密闭地窖里闷了七年、被桐油浸透又反复烘烤后,渗出的沉郁腐香。
和磨坊陶罐底那张《节气图》背面的墨痕,同源。
他瞳孔骤缩。
不是藏档点——是活档点。
有人定期进出,翻阅,补录,甚至……篡改。
麦秆垂落,灰粉簌簌抖尽。
他抬眼,望向山下村庄。
炊烟刚起,昭影的小身影正蹲在村口老槐树下,用麦秆在薄雪上画圈。
一圈,两圈,三圈。
圈里摆着四粒麦仁:三粒瘪黄干皱,一粒饱满褐亮——正是官麦。
她仰起小脸,雪粒沾在睫毛上,亮得惊人:“爹,他们用好麦骗人,咱们用坏麦钓鱼。”
风忽然停了。
顾夜白喉结滚动,像吞下一块烧红的炭。
不是教的。
没人教过她“饵”字怎么写。
可她把“假”当钩,“真”当饵,把人心贪嗔疑惧,全算进了那三圈雪痕里。
远处,雪道蜿蜒。
夜粥郎挑着空桶缓步而行,桶底残粥冻成暗红硬痂,一路拖曳,在纯白大地上划出一道湿重、粘稠、迟迟不干的墨线——不偏不倚,直指京城方向。
顾夜白缓缓蹲下,从怀中取出一只粗布小袋。
袋口系着褪色蓝绳,内里麦粒粗粝硌手,掺着细沙,泛着劣质麸皮的灰白。
他凝视片刻,将袋口轻轻掀开一线,让一缕山风灌进去。
风过,麦沙微响,如碎骨低语。
他伸手,抚过昭影发顶,声音低得几乎被雪吞没:“明日卯时,把这袋粮,交给老陶头的孙子。”
孩子眨眨眼,没问为什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腕上那截褪色红绳——是苏家女童及笄前系的“记岁结”,早已洗得发白,却还固执地缠着。
“告诉他,这是‘苏家遗粮’。”
“请他,转交‘有心人’。”
雪,又开始下了。
悄无声息,覆盖来路。
而那袋掺沙的劣麦,在他掌心微微发烫,像一颗尚未引爆的、裹着灰烬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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