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不懂。
此刻,他懂了。
这卷平冤录,根本不是证词。
是饵。
是锁。
是苏锦瑟用自己家族最后一滴血、最后一息气、最后一点命格,淬炼出的“双层墨”——表层墨以松烟调寒潭水写就,遇冷则凝,遇热则隐;底层银灰墨却以北境雪狼胆汁混陨铁粉研磨,唯人体温达三十七度二、且持续沁汗三息以上,方肯显形。
她早算准:唯有他,唯有这个从不流汗、却会在触到苏家旧物时血脉翻涌的人,才能亲手揭开这页纸。
脚步声,就在这一刻撞破死寂。
“嚓——嚓——嚓——”
不是杂乱,不是仓皇。
是靴底碾过碎砖的节奏,沉稳、精准、带着一种被千人万马簇拥惯了的倨傲。
火光先至,橙红一晃,舔过地窖拱门边缘——那抹玄底金线绣的旗角,在光里一闪而没:云纹盘绕,鹤首衔剑,正是“天下第一楼”巡夜令旗。
来了。
不是追兵,是“查岗”。
是谢珩派来确认“毒水地窖”是否已被“意外焚毁”的眼线。
更是——对顾夜白这匹突然闯入风云录前十的“野马”,最后一次不动声色的“验货”。
顾夜白瞳孔骤收,身形未动,左手已悄然探入怀中,将那卷黄麻纸贴着心口藏好。
右手却闪电般抽出腰间麦穗——不是武器,是苏锦瑟今晨塞给他、说“若见青霜,便插缝”的那支熟透的秋麦。
穗尖尚带露水,金黄饱满,他拇指一碾,麦芒断处渗出微黏浆液,顺势卡进棺盖缝隙。
“咔。”
一声轻响,比方才铜匙入锁更脆,更哑,更像一声咽下的叹息。
棺盖严丝合缝。
三百二十七具薄棺,依旧沉默列阵。
唯有最前方主棺中央,那枚锈匙还半插在锁孔里,像一根尚未拔出的钉子。
他垂眸,低声道,声音轻得几乎被地窖寒气吞尽,却字字如刻:
“锦瑟,最后一棺,我替你开了。”
百步之外,栖梧茶楼二层雕花窗内,烛火未摇。
苏锦瑟指尖拈着一枚新削的桐木偶头,眉目未描,唇色未点。
她面前摊着三张皮:一张素白牛皮,一张熏黑驴皮,一张——刚从熔蜡炉中取出、尚带余温的暗红蜂胶皮。
她忽而抬眼,望向窗外——那里,承天门箭楼的剪影正割开墨蓝天幕。
风起,一片枯槐叶打着旋,飘向她窗棂。
她没接。
只将那枚未开脸的皮影偶,轻轻按向炉边冷却中的蜂胶皮。
偶身背面,悄然覆上一层薄如蝉翼、温润如脂的暗红蜡膜。
——蜡未干,字未显,密函全文尚在沉睡。
——但皮影的正面,已隐约透出抚琴姿态的轮廓。
——而背面……正静静等待,明日第一缕照进风云录总署朱雀门的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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