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赵德芳就吩咐管家备酒席,没过半个时辰,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就端了上来。有清蒸鲈鱼,鱼肉鲜嫩,带着一股荷叶的清香;有东坡肘子,炖得软烂脱骨,色泽红亮,香气扑鼻;还有叫花鸡,用荷叶包着,外面裹着泥,敲开泥壳,鸡肉的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雷鸣早就饿了,一见这桌菜,眼睛都直了,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肘子,塞进嘴里,嚼得满嘴流油:“赵善人,您家的厨子真是好手艺!这肘子比杭州城‘聚丰楼’的还好吃!”
赵德芳笑着说:“英雄要是爱吃,以后常来便是。这厨子是我从苏州请来的,做江南菜最是拿手。”陈亮则显得斯文些,一边吃一边和赵德芳聊天,询问家里的布局和护院的情况,心里已经在盘算晚上的抓捕计划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管家领着雷陈二人去了客房,这客房也收拾得干净整洁,床上铺着崭新的被褥。俩人换上夜行衣——这夜行衣是他们早就备好的,皂缎子做的,轻便又结实,软扎巾扎在头上,三岔口寸帕衣贴身,胸前系着蝴蝶扣,百宝囊里装着千里火、自明灯、拨门撬户的家伙,雷鸣的熟铜棍和陈亮的清风剑也都藏在了暗处,拧好了扎把簧,走起路来悄无声息,跟两只狸猫似的。
俩人收拾停当,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正房的房顶。房顶是青瓦铺的,俩人找了个屋脊后面的隐蔽处藏了起来,这里视野开阔,整个院子的动静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夜正是农历十三,月亮又大又圆,把院子里照得跟白昼似的,连地上的草叶都能看见。
雷鸣趴在房顶上,一开始还精神抖擞,眼睛瞪得溜圆,盯着院子里的一举一动。可等了大半个时辰,院子里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就有点不耐烦了,凑到陈亮耳边,用只有俩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三弟,这贼是不是知道咱们在这儿,不敢来了?我腿都趴麻了。”
陈亮赶紧嘘了一声,眼神示意他别说话,也压低声音回道:“二哥,沉住气!做贼的都精着呢,肯定会在暗处观察半天,确认安全了才会动手。你要是不耐烦,弄出点动静,咱们今晚就白等了。”雷鸣一听,赶紧闭上嘴,重新趴好,只是时不时地活动一下腿,缓解麻木。
果然,刚过了初鼓,就听见东边墙头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俩人立马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东边墙头。只见一道黑影,跟狸猫似的,悄无声息地翻上了墙头,他蹲在墙头上,往院子里看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见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才慢慢站起身,轻飘飘地跳了下来。这人身形瘦小,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扫视着院子里的房屋,一看就是个惯犯,动作麻利得很。
黑影落地后,没有直接往前走,而是贴着墙根,一步一步地往正房挪去,脚步又轻又快,连地上的落叶都没踩响。陈亮对雷鸣使了个眼色,指了指自己的左边,又指了指雷鸣的右边,意思是“你从左边包抄,我从右边包抄,咱们前后夹击”。雷鸣点点头,俩人悄无声息地从房顶上滑下来,落地时跟猫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刚好落在黑影的身后。
黑影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正房的窗户,压根没察觉到身后有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陈亮一把抓住他的后脖领,手指扣住了他的颈动脉,力道不大不小,刚好让他动弹不得;雷鸣则顺势抬脚,对着他的腿弯就是一下,“噗通”一声,黑影就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脸朝下,啃了一嘴的泥。
“别动!动一下就宰了你!”雷鸣掏出腰间的短刀,架在黑影的脖子上,声音压低了却带着十足的威慑力。黑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大……大英雄饶命!我……我再也不敢了!求你们别杀我!”
赵德芳早就得了吩咐,听见动静,立马带着家丁举着灯笼跑了出来。灯笼的光一照,看见黑影被按在地上,赵德芳高兴得直拍手:“二位英雄真是好本事!才这么一会儿就抓住了!快把他的面罩摘下来,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偷到我赵家来!”
陈亮伸手扯下黑影的面罩,众人一看,都愣住了——这贼不是别人,正是白天在门口挑拨离间、败坏赵德芳名声的“坏事有余”陈事不足!“怎么是你?”雷鸣瞪着眼睛,一脚踩在他的背上,“我还以为是什么江洋大盗,原来是你这泼皮无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你不仅嘴欠,还敢偷东西!”
陈事不足趴在地上,脸被憋得通红,连连磕头:“英雄饶命!赵善人饶命!我是一时糊涂,才偷您家的东西,我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赵德芳气得脸色发白,手里的紫砂壶都差点掉在地上:“陈事不足,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三番五次偷我家的东西?还在门口败坏我的名声,你安的什么心?”陈事不足哭丧着脸,眼泪鼻涕一把流:“赵善人,我错了!我是因为赌钱输了,欠了赌场一百多两银子,赌场的人说要是再不还钱,就打断我的腿。我实在没办法,才想到偷您家的东西,想换点钱还赌债。白天说您的坏话,是因为我嫉妒您家有钱,又被您赶了出来,一时嘴欠,才说了那些浑话,您就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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