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
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
修桥补路的瞎眼,杀人放火的儿多。
我到西天问我佛,佛说:我也没辙。
您听听,这诗啊,字句都带着烟火气,糙是糙了点,可那理儿戳心窝子,把世上的不公不忿全道尽了。列位想想,是不是有那老实巴交守规矩的,天天愁眉苦脸;反倒是些横行霸道的,夜夜花天酒地?这事儿搁谁身上都憋得慌。今天咱说的这故事,就发生在南宋理宗年间的常山县,那地方山清水秀,本该是安居乐业的好去处,偏生就出了些糟心事儿。主角姓孙名勇,表字守义,打小就生得虎背熊腰,膀阔腰圆,一双大手比寻常人家的蒲扇还宽,干起活来浑身是劲。他性子更似顽石,直来直去,认死理,乡里人都亲切地叫他孙二虎,既夸他身强力壮,也暗指他那股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憨劲。
这孙二虎是个祖传的泥瓦匠,手艺那叫一个精湛,常山县里不少大户人家盖房修院,都得提着礼物来请他。他和稀泥有讲究,水多一分嫌稀,少一分嫌干,砌的墙横平竖直,用铅坠子一吊,分毫不差;抹的墙皮光溜得能照见人影,多年都不裂不鼓。他人实诚,给人家干活从不偷工减料,哪怕主人家不在场,也照样尽心尽力。靠着这门手艺,他养活了年迈的老母亲和一双年幼的弟妹,日子虽不富裕,顿顿有粗茶淡饭,逢年过节还能割两斤猪肉,倒也安稳踏实。可谁曾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场无妄之灾从天而降,不仅烧了他的祖宅,还差点要了老母亲的命,最后闹得公堂之上鸡飞狗跳,满城义士云集,这才引出一段“孙二虎喊冤告雷陈,常山县义士闹公堂”的惊天动地的佳话。
话说道光年间,常山县有个恶霸,姓雷名霸天,表字震山,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善茬。他祖上曾做过一任小官,攒下些家业,到了他这一辈,没继承半点官德,倒把那欺男霸女、巧取豪夺的本事学了个十足。此人身高八尺,满脸横肉,左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延伸到嘴角,笑起来比哭还吓人,平日里总穿着一身绫罗绸缎,腰间挂着个沉甸甸的玉佩,走在大街上,身后跟着七八个凶神恶煞的打手,百姓们见了都得赶紧躲着走,生怕一不小心就惹祸上身。
他还有个把兄弟,姓陈名禄,因天生一张歪嘴,说话漏风,人送外号陈歪嘴,这小子是县衙的捕头,手握缉拿犯人的权柄。陈歪嘴生得瘦小干枯,一双三角眼滴溜溜转,满肚子坏水,他仗着雷霸天的势力在县衙里作威作福,收受贿赂,包庇罪犯,把那公权力当成了自家谋利的工具。这俩人一个有钱有势,能砸钱通关系;一个手握权柄,能动用官差抓人,在常山县里一唱一和,狼狈为奸,活脱脱一对“黑白双煞”,老百姓私下里都叫他们“雷陈双煞”,恨得牙痒痒,可又敢怒不敢言——前些年有个卖菜的老汉不小心撞了雷霸天一下,就被陈歪嘴安了个“冲撞乡绅”的罪名,打了三十大板,差点没把命丢了,从那以后,更没人敢招惹他们了。
这雷霸天靠着祖上留下的基业,再加上这些年巧取豪夺,占了不少良田美宅,家里的银子堆得跟小山似的,可他贪心不足,总想着再多占些好东西。最近,他看中了城南的一块风水宝地,那地方可不是一般的好,前临潺潺小河,河水清澈见底,既能浇地又能洗衣;后靠青翠青山,山上草木繁茂,夏天能挡烈日,冬天能阻寒风,真真是块藏风聚气的好地方。而那地儿,正是孙二虎家传了三代的祖宅所在,一砖一瓦都浸着孙家的念想。
要说这孙二虎的祖宅,那可是块宝贝疙瘩。宅子是青砖黛瓦的四合院,虽不算富丽堂皇,却也结实规整。院门口有棵老槐树,树龄足有上百年,枝繁叶茂,夏天的时候,浓密的枝叶能遮住大半个院子,街坊邻里都爱到树下纳凉聊天。院子里种着几株月季花,是孙二虎的母亲亲手栽的,每到花开时节,五颜六色的花朵竞相绽放,香飘满院。更重要的是,孙二虎的老母亲张氏就住在这儿,老太太今年七十多岁,头发花白,身子骨还算硬朗,一辈子没离开过这祖宅,平日里就在院子里种种花、喂喂鸡,守着这老宅过日子,对这宅子的感情比自己的命还重。
雷霸天看中这块地,可不是为了住得舒服,他是想在这儿盖个占地百亩的大宅院,修个花园,挖个池塘,再建几座亭台楼阁,一来彰显自己的富贵,二来也能在常山县的乡绅面前露脸,光耀门楣。他心里盘算着,孙二虎就是个穷泥瓦匠,没权没势,拿下他的祖宅还不是手到擒来?于是,他就派自己的把兄弟陈歪嘴去跟孙二虎谈,想着用点银子打发了了事。
那天晌午,日头正毒,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地面被晒得滚烫,连狗都趴在树荫下吐着舌头。孙二虎刚从城东的张大户家工地回来,浑身的汗水把粗布短褂都浸透了,紧紧贴在背上,脸上全是灰尘和汗水混合的泥印。他一进院门,就闻到了厨房里飘来的玉米粥香味,肚子顿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老母亲张氏正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玉米粥从厨房出来,见他回来了,连忙说道:“二虎啊,快洗手吃饭,娘给你留了腌黄瓜,解解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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