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多,顾思砚是渴醒的。
嗓子眼儿又干又疼,他迷迷糊糊哼了一声,想抬手揉眼睛,胳膊刚动就被什么东西扯住了。
原来是手背上的针头,胶布粘得死紧。
“妈妈……”他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声音很小。
床边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顾思砚费力的抬起另一只手揉眼睛。
视线先是糊的,然后慢慢清楚。
他看见一张脸,在床头那盏小灯黄不拉几的光下面。
不是妈妈。
是一个男人,长得好看的男人,那个姓傅的男人。
顾思砚的眼神往四下里搜寻,除了他没别人了。
他挪开眼神,转过头去,把脸埋进枕头里。
“思砚,渴了?”
傅靳言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带着刚醒过来的那种哑。
顾思砚不吭声,把眼睛闭得死死的。
他听见傅靳言站起来,然后是脚步声,走到床头柜那边,拿起什么东西,拧盖子的声音。
感觉到傅靳言在床边弯下腰,他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他手里有个保温杯。
他讨厌的男人正把水往自己手背上倒,淌了满地。
他又用舔了一下,不烫。
这才把水端到顾思砚嘴边:“喝点水。”
杯沿离嘴唇还有两厘米。
顾思砚再次把脸转开,后脑勺对着傅靳言。
“我要妈妈。”
他说,声音比刚才大了点,但还是哑的。
傅靳言的手停在半空。
“妈妈在家陪妹妹。”
顾思砚咬了咬下嘴唇,被子底下的手攥得更紧了。
“你走开。”他又说,这次说得很清楚。
傅靳言没动。
顾思砚等了几秒,没听见脚步声,也没听见椅子响。
他忍不住又偷偷睁开眼,从眼角往后瞥。
傅靳言还站在床边,手里还端着那个杯子。
他想了一会儿,把被子放在床头柜上。
然后又退了半米远的距离,“我知道你生我的气。”
傅靳言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顾思砚没回头,但耳朵竖起来了。
“应该的。”
“但现在,你现在发烧,需要喝水。”
声音在暗处穿出来,“如果你不想我喂,杯子在这里,你自己可以吗?”
顾思砚实在渴得不行,他伸出手去够杯子。
杯子有点重。
他两只手一起抱住,低头去咬吸管。
温水顺着吸管流进嘴里,舒服了不少。
扎针的手可能有些疼,一个没扶住被子就往一侧倒去。
旁边立刻伸过来一只手,托住了杯底。
傅靳言不知什么时候又站到了床边,弯着腰,就只是托着杯子。
两人都没说话。
顾思砚低下头,继续喝,整整干掉一杯水,才松开吸管。
傅靳言把杯子拿过去,放回柜子上。
“还要吗?”他问。
顾思砚不说话,躺回枕头里。
这次他翻了个身,面朝着墙壁,背对着傅靳言和那盏小灯。
后半夜,顾思砚睡得不太踏实。
烧好像退了一点,但又开始发冷。
他迷迷糊糊的蜷缩起来,把被子往身上裹。
很快,被子就把他的肩膀后背都盖住了。
还有一只手在外面拍了拍。
顾思砚在黑暗里睁开眼睛。
他知道是傅靳言。
他没动,也没说话。
就那么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听身后的动静。
背后的人稍微离开了些,然后是一声压得很低的咳嗽,咳了两声就停了,像是用手捂住了嘴。
“冷……”他含糊的咕哝着。
一只手把他搂进怀里,这次他不躲了,温暖舒适,还有那再熟悉不过的心跳声。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顾楠初推开了病房门。
她轻手轻脚的,怕吵醒思砚。
结果门一开,看见的画面让她脚步顿在门口。
病床上,思砚侧躺着,整个人蜷在傅靳言怀里。
傅靳言半靠在床边,眼睛闭着。
思砚的小脑袋枕在他臂弯里,一只手还抓着他衬衫的前襟,抓得皱巴巴的。
两个人睡得正熟。
她不自觉的皱眉,又下意识的抬起手,用手指将皱纹抚平。
傅靳言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他眼睛还没睁开,身体先动了一下,想调整姿势,但马上意识到怀里还有个孩子,动作立刻僵住。
然后他才慢慢睁开眼睛,视线先是模糊地落在天花板上,转了转,最后落到床前。
看见顾楠初的出现,傅靳言显得有些紧张。
他小心翼翼的想把怀里的孩子挪开些。
可思砚抓他衬衫的手就没松开过,看着傅靳言略有僵硬的动作,顾楠初把头挪开。
将带来的早餐打开晾着。
“思砚的烧退了。”傅靳言一边替顾思砚盖好被子,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裳。
“后半夜退的,三点量过一次,三十七度八,五点又量了,三十七度三。”
顾楠初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孩子。
“水也喝了,两百毫升左右,医生早上六点来查过房,说情况稳定,今天可以办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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