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鳞卫的玄铁靴底踏在瑞王府回廊的血渍上,发出粘腻的轻响。昨夜清洗的痕迹尚未完全干涸,暗褐色的斑驳如同地狱的印记。枭的身影裹在宽大的玄黑袍服里,脸上覆盖着那张毫无表情的金属面具,只露出一双深不见底、毫无人类温度的眼睛。他如同一个移动的阴影,无声无息地穿过回廊,身后跟着数名同样装束、气息冰冷的玄鳞卫,如同索命的幽魂。
目标明确:王妃云昭的寝殿。
沉重的殿门被粗暴推开,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殿内光线昏暗,残留着淡淡的药味和一种属于云昭的、冷冽的清香。枭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冰冷地扫过室内每一个角落——华贵的梳妆台,摆放着几卷佛经的案几,铺着锦被的床榻…最终,落在了床榻内侧,那个绣着缠枝莲的软枕上。
他的脚步没有半分迟疑,径直走向床榻。
云昭被两名玄鳞卫粗暴地反剪双手,押在殿中。她的脸色苍白如雪,唇色却反常地透着一丝不祥的嫣红,那是高热未退的余烬。她剧烈地咳嗽着,单薄的身体在玄鳞卫铁钳般的禁锢下微微颤抖,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胸口,带来撕裂般的疼痛。她看着枭走向她的床榻,走向那个软枕,深陷的眼窝里,瞳孔深处是冰冷的戒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萧珩站在殿门口,高大的身躯堵住了大半光线,投下浓重的阴影。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手背上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他死死盯着枭的背影,那双总是带着醉意或纨绔玩味的眼眸,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火焰,仿佛下一秒就要择人而噬。但他没有动,像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被强行压抑着。
枭的手,覆盖在冰冷的玄铁护指下,伸向了那个软枕。没有多余的动作,他猛地将软枕掀开!
枕下,赫然躺着一个用粗糙白布缝制的人偶!
那人偶不过巴掌大小,简陋无比,针脚歪斜。更刺目的是,人偶的心口位置,用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颜料,写着一行生辰八字!而在人偶的头顶、心口、四肢关节处,密密麻麻地扎满了细长的、闪烁着幽蓝寒芒的钢针!每一根针,都精准地钉在象征要害的位置!
一股阴冷、邪恶、令人头皮发麻的诅咒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寝殿!
“巫蛊厌胜!”枭身后一名玄鳞卫失声低呼,声音里带着一丝本能的恐惧。这种以生辰八字钉人偶的邪术,在宫中是绝对的禁忌,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枭缓缓转过身,手中托着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布偶。他冰冷的目光透过面具的眼孔,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直直刺向被押着的、咳得几乎喘不上气的云昭。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胆寒,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狠狠凿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瑞王妃云昭,私行厌胜巫蛊之术,以邪物诅咒君父,证据确凿!奉圣谕——即刻锁拿,押入诏狱,听候发落!”
“押入诏狱”四个字,如同冰冷的铁锤,重重砸下!那地方,是玄鳞卫的巢穴,是北狄最黑暗的深渊,进去的人,从没有活着出来的!
两名押着云昭的玄鳞卫立刻发力,如同拖拽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粗暴地将她往外拖拽!
“咳…咳咳…!”云昭被这粗暴的动作带得踉跄,剧烈的咳嗽让她几乎窒息,苍白的脸上涌起病态的潮红,身体软软地向下坠去,仿佛随时会碎裂。
“住手!!!”
一声如同受伤猛兽般的咆哮,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暴怒,轰然炸响!
堵在门口的萧珩动了!
快如一道撕裂夜幕的黑色闪电!他根本无视那些气息冰冷的玄鳞卫,身形带起一股狂暴的劲风,直扑向正被拖拽的云昭!两名玄鳞卫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撞来,虎口剧痛,不由自主地松开了钳制!
萧珩一把将咳得蜷缩成一团的云昭揽入怀中!他的手臂如同钢铁般箍着她颤抖的身体,那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他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如同燃烧的血月,死死盯住托着人偶的枭,声音嘶哑,充满了狂暴的戾气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谁敢动她?!本王看谁敢动她一根头发!”
枭面具后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萧珩的暴怒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他依旧稳稳地托着那个邪恶的布偶,声音冰冷如故:“瑞王殿下,此乃陛下亲谕。证据确凿,王妃触犯天条,罪在不赦。您要抗旨吗?” 他刻意加重了“抗旨”二字,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证据确凿?”萧珩发出一声凄厉的狂笑,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悲愤,“好一个证据确凿!栽赃嫁祸的把戏,玩了一次又一次!当本王是死的吗?!”
他一手紧紧搂着怀中气息微弱、眼神却异常清亮的云昭,另一只手猛地探入自己怀中!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那只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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