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杨清那间小小的出租屋,伊莎贝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她几乎是扑到那个单人小沙发上,抱着她的“睡衣罪证”纸袋,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刚刚从撒旦的宴会上成功逃亡。购物中心的喧嚣、人群的目光、那些光怪陆离的“巫术造物”……都让她心力交瘁。还是这个“巫师巢穴”稍微……安全一点?至少这里有那台能吹出天堂之风的白色机器(空调)。
杨清把装着新内衣的袋子递给她(伊莎贝尔立刻像接烫手山芋一样抢过去,红着脸塞进了沙发角落),自己也瘫倒在沙发上。带公主逛街,比码一万字还累。他拿起遥控器,习惯性地打开了电视——一个最普通的新闻频道,只是想有点背景音。
“近日,本市……”
新闻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Ay!”(哎呀!)伊莎贝尔吓得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眼睛惊恐地盯着墙上那个突然亮起来、里面还有个小人说话的黑色大“魔镜”(电视)!她下意识地看向杨清手中的“魔法控制器”,又看看电视里的“小人”,声音发颤:“?Otro hechicero? ?Encarcelado en el espejo?”(又一个巫师?被囚禁在镜子里了?)
杨清已经懒得详细解释了:“不是巫师。是……影像。很远地方的人,用……魔法把样子传过来。”他言简意赅。
“影像?传过来?”伊莎贝尔将信将疑,但还是被电视里的画面吸引了。她小心翼翼地坐回沙发边缘,深棕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充满了对“未来巫术”的敬畏和好奇。
新闻很快结束,画面一转,变成了色彩极其鲜艳、音乐极其欢快(在伊莎贝尔听来如同异教祭祀鼓点)的节目。一个穿着亮片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男人,正对着镜头唾沫横飞,手里挥舞着一块……布?
“观众朋友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神奇魔力抹布!高科技纳米材料!一擦就亮!去污不留痕!厨房油污?浴室水垢?统统搞定!买一送一!买一送一啊!”
翻译软件忠实地、冰冷地复述着这充满煽动性的广告词:“神奇……抹布……高科技……一擦就亮……买一送一……”
伊莎贝尔的眼睛,随着翻译软件的每一个词,越瞪越大!深棕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屏幕上主持人夸张的动作和那块被展示得闪闪发光的……抹布!
神奇?魔力?纳米?(虽然她不懂,但听起来就很厉害!)一擦就亮?!去污不留痕?!这……这简直就是神赐的清洁圣物!想想托莱多城堡里那些笨拙的女仆!用粗糙的麻布、刺鼻的肥皂和无休止的擦洗,才能勉强让银器有一点光泽!而这块小小的布……竟然如此神奇?!而且……买一送一?!如此神物,竟如此……慷慨?!
巨大的震撼席卷了她!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几步冲到电视机前,脸几乎要贴到屏幕上,眼睛死死盯着那块在主持人手里翻飞的“魔力抹布”,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完全忽略了主持人浮夸的表演和刺耳的音乐,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块“神布”牢牢吸住。
“?Increíble! ?Es un milagro de la Divina Providencia!”(不可思议!这是神圣天意的奇迹!)她喃喃自语,语气充满了惊叹和虔诚。
杨清看着这位十六世纪的公主殿下,穿着崭新的现代棉裙,却像个第一次进城的土包子一样,对着一块电视购物广告里的破抹布顶礼膜拜,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他憋着笑:“咳……这就是个……广告。推销东西的。那块布……没那么神。”
“?Mentira!”(谎言!)伊莎贝尔猛地回头,深棕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被质疑的愤怒和对“神物”的坚定维护,“?Lo he visto con mis propios ojos! ?Brilla! ?La suciedad desaparece!”(我亲眼所见!它会发光!污垢消失了!)她指着屏幕上主持人演示时擦过的那块“脏污”玻璃(明显是道具),语气斩钉截铁。
杨清:“……” 跟一个相信电视购物特效的十六世纪人怎么解释?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主持人情绪更加激昂了,语速快得像机关枪:“……还在犹豫什么?!拿起电话!立刻订购!前二十名打进电话的幸运观众!我们还将额外赠送一把价值九十九元的超强吸水拖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赶快拨打屏幕下方的号码!快快快!”
“前二十名!赠品!价值九十九元!快打电话!” 翻译软件的电子音毫无感情地复述着。
“?Solo veinte! ?Y un regalo!”(只有二十名!还有赠品!)伊莎贝尔瞬间急了!她完全没听懂“价值九十九元”是什么意思,但“前二十名”和“赠品”这两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贵族尊严上!如此神物,竟然还有名额限制?!而且赠品听起来也很厉害(超强吸水?)!这简直是对她身份地位的侮辱!她托莱多公爵的女儿,怎么能落后于那些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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