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客厅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伊莎贝尔蜷缩在单人小沙发里,身上裹着那条薄毯,睡得并不安稳。崭新的米白色棉裙搭在沙发扶手上,像一片柔软的云。她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轻浅。
突然,她身体微微一动,眉头蹙起,仿佛陷入了什么不愉快的梦境。毯子滑落了一角,露出了里面那件——杨清那件深蓝色的、印着傻气宇航员图案的男式睡衣。
伊莎贝尔猛地睁开了眼睛。
意识瞬间回笼。她低头,看着身上这件宽大、滑稽、带着明显男性气息的睡衣,昨夜被暂时遗忘的羞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脸颊“腾”地一下烧得滚烫!
她竟然!穿着一个陌生男人的!睡衣!睡了一夜!
这简直比被投入异端裁判所的地牢还要让她难以忍受!是奇耻大辱!是对托莱多家族血脉最严重的亵渎!她昨晚一定是被那碗蛋炒饭和热牛奶的“巫术”迷惑了心神,才会在消沉中忘记换下这身耻辱的装扮!
“?Deshonra! ?Vergüenza insoportable!”(耻辱!无法忍受的羞耻!) 她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扯开睡衣扣子,仿佛那布料带着剧毒。动作太急,睡衣下摆挂到了沙发扶手上,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咚”的一声闷响,惊动了卧室里的杨清。
门开了条缝,杨清揉着惺忪的睡眼探出头:“怎么了?” 他声音含糊,带着没睡醒的沙哑。
伊莎贝尔的动作瞬间僵住!她正狼狈地扯着睡衣,扣子解开了几颗,露出里面那件朴素棉内衣的肩带和一小片白皙的锁骨!她深棕色的眼睛惊恐地看向门口,正好撞上杨清茫然的视线!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Cierra los ojos! ?Perverso! ?Voyador!”(闭上眼睛!下流胚!偷窥狂!) 伊莎贝尔的尖叫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带着破音的羞愤!她猛地转过身,用宽大的睡衣死死裹住自己,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身体因为极度的羞耻和愤怒而剧烈颤抖,像一片在狂风中飘零的叶子。
杨清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和指控彻底惊醒,也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虽然只是一点点),赶紧“砰”地一声关上了卧室门,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隔着门板,他还能听到外面压抑的、带着哭腔的急促喘息和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他靠在门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叫什么事儿?大清早的……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激烈的喘息声才渐渐平息。杨清小心翼翼地再次打开门。伊莎贝尔已经换上了那件米白色的棉裙,正背对着他,站在窗边。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清晨的阳光勾勒出她僵硬的轮廓,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的气场。
杨清清了嗓子,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尴尬:“咳……那个……早?”
伊莎贝尔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只有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
杨清知道,昨晚那点因为蛋炒饭和热牛奶积累起来的、微弱的和平气氛,已经被这场“睡衣之耻”彻底摧毁,甚至比金币风波时更加严重。这位殿下现在恐怕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身上戳几个洞。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拿起茶几上的翻译手机:“听着,伊莎贝尔。” 电子音在寂静的客厅响起,显得格外突兀,“昨晚……是个意外。我道歉。” 他顿了顿,知道道歉对这位视名誉如生命的贵族小姐来说可能毫无分量,只能抛出解决之道,“但问题还在。你不能……一直穿这件裙子。你需要……换洗的衣物。尤其是……” 他艰难地吐出那个词,“里面的。”
伊莎贝尔的身体猛地一颤!深棕色的眼睛瞬间闪过一丝惊惶,但依旧没有回头。里面的衣物!那件朴素但舒适的棉内衣……确实只有一件!想到要一直穿着它,甚至可能……没有替换……这念头让她感到一阵新的恐慌,比面对窗外那片钢铁森林还要让她难以接受!
“所以,”杨清的声音透过电子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我们必须出去一趟。去买。你的衣服。” 他特意强调了“你的”。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窗边的背影一动不动,仿佛凝固成了雕像。
杨清耐心地等着。他知道,对这位殿下来说,“体面”和“名誉”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比起对外界的恐惧,无法维持最基本的贵族体面,恐怕更让她无法忍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杨清以为她宁愿绝食抗议也不愿再踏出房门时,那个僵硬的背影终于极其轻微地、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地点了点。没有声音,但那就是同意的信号。
杨清松了口气。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虽然代价是清晨的尖叫和死寂般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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