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句反问,像一根针,刺破了沈如玉精心营造的悲愤表象。她脸上那副“痛失爱鸟”的表情瞬间凝固,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旋即被更深的怨毒取代。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沈如玉尖声道,“难道本宫还会害自己的鸟儿不成?洛无心,你休要血口喷人!”
那几位宗正寺的官员面面相觑,为首的是一位姓王的老宗正,素以刻板守旧着称。他皱了皱眉,显然对眼前这桩由一只鸟引发的公案感到棘手,但涉及已故太后遗宠,又不得不处理。
“洛姑娘,”王宗正沉声道,“淑妃娘娘指控你的……灵禽,害死了太后遗宠,众目睽睽,物证在此。你说是鹦鹉先行袭击,可有证据?你言下之意,鹦鹉被人做了手脚,更是要有凭据,不可妄加揣测。”
我知道,单凭我空口白牙,难以取信这些老古板。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保持镇定:“王大人明鉴。星瞳虽有些灵性,但从未主动伤及无辜。方才这鹦鹉飞来时,状态明显异常,口角流涎,飞行姿态癫狂,绝非正常。若大人允许,可请精通兽疾的太医或百兽苑的熟手前来查验鹦鹉尸身,看其生前是否中毒或受惊。再者,”
我目光转向沈如玉身后那群低眉顺眼的宫人,“也可问问娘娘宫中的侍从,今日这鹦鹉可曾飞离过娘娘寝宫,又或接触过什么生人、异物?”
沈如玉脸色微变,厉声道:“放肆!本宫殿内之事,岂容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置喙!王大人,事实摆在眼前,这妖鸟凶性毕露,洛无心巧言狡辩,分明是对太后不敬!若不严惩,宫规何在?”
她一口咬定“对太后不敬”这顶大帽子,试图将事情的性质定死在忤逆犯上。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王宗正面露难色之际,一个沉静而威严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何事喧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玄曜不知何时已站在花园月门处,一身墨色常服,面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刀,缓缓扫过全场。他身后跟着影鳞卫统领陈锋,以及……太医院院判周太医。
沈如玉见到萧玄曜,立刻换上一副委屈哀婉的神情,上前几步盈盈拜倒:“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洛姑娘她纵鸟行凶,害死了太后娘娘最爱的‘霓裳’,还……还反诬臣妾……”
萧玄曜没有看她,目光直接落在我身上,带着询问。我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无恙。
“起来吧。”萧玄曜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一只鸟儿罢了,也值得如此兴师动众?”他这话轻描淡写,却让沈如玉和王宗正等人脸色一僵。
“陛下,”王宗正连忙躬身,“此鸟毕竟是太后遗宠,骤然横死,淑妃娘娘悲痛,亦是人之常情。且洛姑娘的灵禽确实牵扯其中,若不查明,恐惹非议。”
“哦?查明?”萧玄曜挑眉,看向周太医,“周爱卿,你去看看,那鸟儿是怎么死的。”
“老臣遵旨。”周太医上前,仔细检查了地上鹦鹉的尸体。他翻看鸟喙、瞳孔、羽毛,甚至取出一根银针探入其嗉囊。
片刻后,周太医回禀:“陛下,此鸟瞳孔散大,肌肉僵硬,口角确有残留涎液。经查验,其并非受外力撞击致死,而是……中了某种刺激神经的毒素,导致癫狂失控,最终心力交瘁而亡。死亡时间,就在一刻钟内。”
周太医的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沈如玉脸上。
花园内一片寂静。沈如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身后的宫人也个个噤若寒蝉。
萧玄曜的目光这才冷冷地投向沈如玉:“淑妃,周太医的话,你可听清了?你的鸟儿,是中毒而死。在它发狂袭击星瞳之前,一直由你宫中照料。你倒是说说,这毒,从何而来?”
“臣……臣妾不知!”沈如玉慌忙跪倒,声音发颤,“定是……定是有人陷害!对,是有人想借臣妾的鸟儿陷害洛姑娘,挑拨离间!陛下明鉴啊!”
她反应极快,立刻将事情扭转为“有人陷害”,试图将自己摘出去。
萧玄曜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和寒意:“陷害?倒是有趣。王宗正,”
“老臣在。”
“既然涉及下毒,那便不是简单的口角了。此事,交由你宗正寺,连同影鳞卫,给朕彻查!从淑妃的寝宫开始查起,所有接触过这只鹦鹉的人,一律严加审讯!朕倒要看看,是谁如此大胆,敢在宫中行此之举!”
他不再提“太后遗宠”,而是直接将案件性质升格为“宫中下毒”,调查权交给了宗正寺和影鳞卫。这意味着,沈如玉的寝宫将不得安宁,她身边的人也将被逐一排查。这无疑是对沈如玉及其背后势力的一次强硬回击。
“臣……遵旨!”王宗正额头见汗,知道此事已无法善了。
沈如玉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萧玄曜不再看她,走到我身边,目光落在我肩头的星瞳上,眼神柔和了一瞬,低声道:“吓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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