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观察了两天。
张翎选定了目标。
青蝰寨的“蝰牙”。
不是蝰尾,是蝰牙。蝰牙是青蝰寨大长老的亲孙子,年仅十九,天赋比蝰尾更高,据说已得祖地某位咒师青睐,内定为下一批核心传承者。册子里没有蝰牙的直接记录——他年纪太小,上次围猎彝部落时可能还未正式参与。但他父亲“蝰骨”,是那场围猎的前线指挥之一,手上血债累累。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更重要的是,蝰牙的护卫配置。
两名护卫。一个是用铁钩的独臂中年,叫“钩爷”,凝脉后期,经验老辣,贴身近战凶狠。另一个是名沉默的黑袍咒师,据说擅长“阴风咒”和“麻痹术”,远程控场。
两人配合默契,一近一远,将蝰牙护得严严实实。
但张翎发现了一个习惯。
每天午后,蝰牙会在一名护卫陪同下,去城中“百草堂”斜对面的“清心茶楼”小坐片刻。茶楼是青蝰寨的产业,相对安全。通常陪同的是钩爷,黑袍咒师留在院落警戒或轮休。蝰牙会在二楼临窗的雅座喝茶,听会儿说书,算是被严格限制的生活中难得的放松。
时间不长,大约半个时辰。路线固定:从石屋区青蝰寨院落出发,穿过两条相对繁华的主街,到达茶楼。回去时也一样。
这就是机会。
张翎的计划很简单: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他需要制造一场足够吸引注意力的混乱,将茶楼附近、乃至可能增援的巡逻队和护卫力量引开。然后,在极短时间内,突入茶楼,击杀蝰牙,远遁。
风险极高。
茶楼位于相对繁华的街区,白天人来人往。混乱必须足够大,但又不能是明显的袭击信号,否则会立刻引起护卫警觉。动手时机必须精准,必须在混乱爆发、护卫注意力被分散的刹那。撤离路线必须提前规划好,避开主要街道和巡逻路线。
他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从毒娘子那里搜来的毒药里,有一种“幻心散”,无色无味,点燃后能释放出致幻的淡紫色烟雾,吸入者会产生短暂的幻觉和方向感错乱,但毒性不强,不会致命。适合制造混乱。
还有几枚“惊雷子”,是赤蟒洞炼制的简易爆炸物,声音巨响,火光刺眼,但威力一般,主要起惊吓作用。
撤离路线,他选了茶楼后巷。那里连接着几条迷宫般的老旧居民区巷道,岔路多,地形复杂,便于隐匿和摆脱追踪。
行动日,选在护卫换班后的第一个午后。按照规律,这个时间段,护卫的精神会稍有松懈,院落的警戒也处于交接后的调整期。
午时刚过。
张翎换上了一身半旧的灰色布衣,脸上用特制的药汁加深了肤色,看起来像个普通的贩夫。他将幻心散分成三小包,惊雷子揣在怀里,铁锏用厚布层层包裹,背在背上,外面罩了件宽大的破蓑衣。
提前一个时辰,他来到茶楼附近。
先熟悉了一遍撤离路线,在几个关键的岔路口做了不易察觉的标记。然后,他在茶楼斜对面的一家杂货铺屋檐下蹲下,假装歇脚,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街道。
未时三刻左右,目标出现。
蝰牙走在中间,依旧是一身墨绿色的劲装,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烦躁和一丝被压抑的阴郁。钩爷走在他左前方半步,独臂自然垂着,铁钩隐在袖中,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前方和两侧。另一名护卫是个年轻些的刀手,跟在右后方,手按刀柄,神情紧张。
三人脚步不慢,很快走进茶楼。
张翎默默数着。
大约一盏茶后,钩爷和年轻刀手出现在茶楼门口,左右分开,守在门两侧。黑袍咒师果然没来。
时机到了。
张翎起身,慢悠悠地朝着茶楼东侧约二十丈外的一处十字路口走去。那里有个卖油炸糕的小摊,旁边是家布庄,人流相对较多。
他走到布庄门口,假装被里面挂着的布料吸引,驻足观看。手指在袖中轻轻一搓,将一小包幻心散粉末搓散,指尖一弹,粉末无声无息地飘向旁边油炸糕摊位的炉火。
同时,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枚惊雷子,用指甲抠掉表面的蜡封,手指一弹,惊雷子划出一道低矮的弧线,滚进布庄斜对面一家客栈的马厩草料堆里。
动作隐蔽,一气呵成。
他转身,低着头,快步朝预定的撤离路线起始点——茶楼后巷口走去。
刚走出不到十步。
身后,“轰——!!!”
惊雷子爆炸了!
声音巨响,如同晴天霹雳!橘红色的火光在马厩草料堆里爆开,浓烟滚滚!受惊的马匹嘶鸣,踢打围栏,草料被点燃,火苗窜起!
街上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吓得惊叫连连,下意识抱头蹲下或四散奔逃!
紧接着,油炸糕摊位的炉火接触到幻心散粉末,“噗”一声轻响,腾起一小团淡紫色的烟雾,迅速扩散开来!烟雾带着甜腻的香气,附近几个躲避爆炸的行人吸入,顿时眼神迷离,动作变得踉跄,有的原地转圈,有的朝着相反方向乱跑,嘴里还发出莫名其妙的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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