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仰头,看向天边滚来的黑云。
身后随从也抬头看了眼天,“要落雨了。”
“让人留意此地,看这老狐狸究竟在与何人暗通款曲。”
“是。”
二人刚走完半截下山夹道,便听雨点“啪嗒、啪嗒”砸在两侧山岩。
“留步——”
“安平王留步,观主说天要落雨,让小的给您送伞来了。”
只见山道上忽然冒出个小道僮。
怀里抱着把油布大伞,正往山下飞奔跑来。
他嘴里喊个不休,前头两人果真停了步,原地等他把伞送上。
山道往下越来越陡,小道僮跑得飞快。
眼看就要撞上,前头的人竟是避也不避,木桩子似的呆立在原地。
雨打湿了地衣,小道僮脚下一滑,身子猛地向前扑去。
怀里的伞,也直冲冲飞了出去。
“刺啦”一声。
寒光划破伞布刺了出来,直取双手托着锦盒的青年。
锵啷!
只差一尺,邱溯明的剑便能刺进那人胸膛。
却被一根漆黑油亮,岔开三根弯钩似的铁爪钩住。
铁爪底下三寸处,还有一反钩,死死扣住了剑身。
“真是小看你这老家伙了,竟还会使挝。”
苍发随从翻手拽挝,将剑抵上山石。
少年握剑的手却还不肯松,拧动剑柄,试图抽离桎梏。
“哪里来的杂鱼,敢打安平王的主意,坟都挖好了吗?”
少年费了半天劲,总算抽回剑来。
“世间不活人,皆为折舣客,你不叫旁人活,人家让我来杀你。”
青年被苍发随从护在身后,平静地望着扬言要杀他的少年,嗤笑出声,“只你一人,天还未黑,看来传言不假,折舣楼果真没落了。”
下起雨,即便山下听不到这里的打斗声,过会儿也有人往山上送雨具。
拖得太久,必然惊动云扬卫,再想脱身就难了。
邱溯明擦去睫上蓄的雨滴,握紧剑柄快步上前。
蓄力猛向苍发随从劈头砍去,引其横挝拦挡。
见对面上钩,他半路回锋,同时侧身绕至其后,去刺此行的目标。
苏问世手中只有锦盒,长剑突刺而来,逼得他不得不叠步后退。
寒刃劈风而来,雨点砸落的一瞬,便被气流震开,甩了苏问世一脸。
他的耐心耗尽,冷声吩咐道:“老金,杀了他。”
一挝落空,苍发随从得知中计。
回身又是一挝,勾在少年右肩,奋力向后扯出半步。
肩上吃痛,邱溯明转身挥剑,欲要将人逼退。
不料那人极是胆大,游刃有余地避开要害处的剑锋。
一把铁挝,在其手中也使得灵活,不要命似的同他贴身缠斗。
不多时,邱溯明的前胸后背接连挨上几挝,衣衫顿时遍染鲜红。
手中长剑也再次被挝挟住,迫不得已手脚并用接住几招。
余下更多的招数,都结实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时,山道底下隐约传来人声。
云扬卫找来了。
今日时机落空,对方来了援手,纵然邱溯明心有不甘,也知及时抽身。
使出十足的劲儿要将剑抽回。
“想跑?晚了。”
苍发随从用力捺住铁挝,剑身弯折得愈发厉害。
紧接着,便听一声脆响,剑身自当中崩做两截。
少年仓猝收力,翻身攀上岩壁。
隔了朦胧烟雨,摸去提前寻好的退路。
“断了。”
邱溯明站在阶下,满脑子都是雨中的山道。
都过去了,我还活着。
他蓦地抽离不好的回忆,扭头见不着旁边的人影,忙追进了草棚。
铁炉旁装有木炭的筐被挪到了一边。
齐彯蹲在空出的地方,用手掸开混杂炭屑的薄土,露出底下拼凑起的木板。
抠住缝隙将木板抽开,浅坑里藏的便是一长一短,两把银光锃亮的剑。
邱溯明一巴掌拍上脑门儿,不禁懊悔。
那日他怎么就没想到把地刨开找找。
“你看到的那把还没打好,这里只有两把,我自己胡乱打的,也不知能不能用。”
齐彯让开,示意少年自己过来看。
长的三尺有余,短的也不足二尺,都还没开锋。
邱溯明上手,挨个儿试了试。
大约齐彯没用过剑,往日打铁又实诚,下料足,略有些沉。
细看剑身纹理,还算流畅,厚薄匀称,只是不晓得开锋后的韧性如何。
“这都还没开刃呢,看不出什么好坏,要不你给它开了刃,我试试?”
掂量过后,邱溯明将那把长剑递到齐彯面前。
“你真会用剑?”
刀剑不比切菜砍瓜的菜刀,齐彯有些犹豫。
“瞧好了。”
邱溯明攥紧剑柄,出了草棚,于院中展身腾挪,舞出几式剑招。
而后利落收剑,转身笑问:“怎么样?”
这回轮到齐彯二话不说接了剑,重回草棚,翻出砥砺二石给剑开锋。
头次给剑开刃,齐彯磨得细致,足足花了五日才磨出刃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