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恸的哭喊还在昆仑宗的山谷间回荡,残阳的余晖将漫天金色光点染得愈发凄艳。幸存的人们相拥而泣,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失去宗主的悲痛交织在一起,让每个人的肩膀都在不住颤抖。他们互相拍着对方的后背,沙哑地安慰着彼此,指尖划过同门染血的道袍,泪水混着尘土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坑。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虚空震颤骤然传来。
那震颤并非来自大地,而是源自头顶的苍穹,像是有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头。哭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原本空荡荡的虚空之中,一道扭曲的空间波纹缓缓扩散,那艘通体漆黑、散发着暴戾气息的虫族主舰,竟如同鬼魅般再次浮现!
更令人绝望的是,主舰身后,密密麻麻的虫族与战舰如同蝗虫过境,铺天盖地地蔓延开来。即便是避开了昆仑宗主那致命一剑的残部,依旧是遮天蔽日的规模,乌黑色的虫群翅膀振动,发出嗡嗡的声响,像是死神的催命符,压得人喘不过气。
刚才还挂在众人脸上的喜悦,瞬间被冻僵,随即被更深的绝望所取代。
有人瘫软在地,手中的长剑哐当落地;有人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满嘴的血腥味;年轻的弟子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茫然与恐惧——昆仑的主要战力早已在之前的血战中殒命,就连渡劫境巅峰的宗主都以身殉道,如今剩下的,不过是些重伤的修士和尚未长成的后辈。
舜华的身体晃了晃,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的五脏六腑早已在之前的战斗中移位,此刻强撑着一口气,靠着身后两名弟子的搀扶才勉强站立。他看着那重新压来的虫潮,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疲惫,随即被决绝所取代。
他艰难地抬起手,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穿透了死寂的广场:“昆仑剩余各峰长老,玄子辈弟子听令!”
话音落下,人群中一阵骚动。数十道身影应声而出,有头发花白的长老,有满身伤痕的同辈师兄弟,还有他亲自教导的六位徒弟。他们齐齐转向舜华,躬身行礼,声音铿锵有力,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悲怆:“弟子在!”
舜华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熟悉的脸庞。那是和他一起守了昆仑数百年的同门,是他手把手教过剑法的徒弟,是他看着从牙牙学语的孩童长成挺拔修士的晚辈。眼眶猛地一热,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
他别过头,不敢再看他们眼中的坚定,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沉默了几息,才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道:“尔等……去吧!”
短短三个字,却像是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没有犹豫,没有退缩。众人齐齐跪倒在地,对着舜华磕了一个头,声音响彻云霄:“掌门师尊(掌门师兄)保重!弟子去了!”
话音未落,他们便毅然起身,周身瞬间燃起熊熊的金色火焰——那是燃烧修为的征兆。火光之中,他们的身影腾空而起,如同一道道陨落的流星,义无反顾地冲向那片乌黑色的虫潮。
“今日,吾以吾血荐昆仑!”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与当年宗主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回荡在清虚星的上空。
紧接着,便是一声声剧烈的爆炸声。
那是他们战至力竭之际,选择自爆元婴的声响。轰鸣声接连不断,像是一柄柄尖锐的刀尖,一刀刀剜在舜华的胸膛。他猛地闭上双眼,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滚烫的血泪从眼角不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他的眼在流血,心在滴血,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每一声爆炸,都像是在撕扯他的灵魂,让他恨不得以身代之。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是昆仑如今唯一的主心骨,是剩下这些妇孺弟子最后的依靠。
就在天空中的惨烈战斗还在继续,爆炸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穹之时,一阵比之前更加剧烈的虚空扭曲骤然传来。
这一次,不是虫族的战舰,而是一艘长达九百公里的巨型战舰,如同横亘天地的庞然大物,骤然出现在虫族大军的前方,稳稳地挡在了昆仑宗的山门之前。银白色的舰身在残阳下熠熠生辉,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将虫族前进的势头硬生生逼停。
“那是什么?!”
光幕之内,剩余的众人发出一阵惊呼,满脸的不敢置信。舜华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那艘前所未见的巨舰,原本死寂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惊得一时呆立当场。
这时,两道身影从巨舰内部飞掠而出,如同流光般落在舜华面前。他们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与愧疚:“请师尊责罚,弟子来晚了。”
舜华看着眼前的萧峰,看着他身后的云清,满心的疑问堵在喉咙口,最终却只化作一声长叹:“痴儿……你为何要回来?”
萧峰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天空,盯着那些燃烧着修为冲向虫潮的身影。他看不到宗主,看不到众位峰主,看不到那些熟悉的长老和师兄师姐。他不敢问,也不敢去想答案,他害怕自己的猜测会变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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