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街灯的光晕在寂静的街道上投下一个个昏黄的光圈。
苏云蝶牵着晓宇的手,慢慢走回她们租住的、位于花店后方小巷深处的一栋带小院的旧式平房。
晓宇另一只手里还举着那支吃了一半的巧克力冰淇淋,脸上洋溢着简单的快乐,小嘴巴周围沾了一圈棕色的痕迹。
“妈妈,冰淇淋真好吃!” 他舔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
苏云蝶低头看着他,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刚才在店里面对沈母时的那些复杂心绪仿佛都被孩子纯真的笑容驱散了。
她掏出手帕,蹲下身,轻轻擦去儿子嘴边的污渍:“好吃就行。慢点吃,别凉着胃。”
“妈妈你也吃!”晓宇懂事地把冰淇淋举到母亲嘴边。
苏云蝶就着儿子的手,象征性地、极小口地抿了一下,冰冷的甜意在舌尖化开,却让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她温柔地笑道:“嗯,真甜。和我们晓宇一样甜。”
她站起身,重新牵好孩子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哦!回家咯!”晓宇欢快地应和,踢踏着小步子,冰淇淋在手里一晃一晃。
她们没有注意到,在她们身后不远处,一栋老旧居民楼四楼某个没有亮灯的窗户后,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如同融入了黑暗本身,正无声地伫立着。
兜帽的阴影完全遮住了他的面容,只有两点冰冷而锐利的幽光,仿佛透过虚空,牢牢锁定在那一大一小两个背影上,尤其是苏云蝶的身上。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审视着偏离航道的猎物,带着审视、不悦,以及一丝冰冷的玩味。
直到苏云蝶打开小院那扇有些斑驳的木门,带着孩子进去,反手关上,那黑袍身影才如同鬼魅般,向后微微一退,彻底隐没在房间的深浓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小院内收拾得很干净,墙角种着几盆耐阴的绿植,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绿意。
房间里陈设简单却温馨,充满了生活气息。
洗漱完毕后,晓宇换上柔软的睡衣,钻进被窝。
苏云蝶坐在床边,轻轻拍着他的胸口,哼唱着一首旋律古老而温柔的童谣,声音低柔如夜色里的微风: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小宝贝……”
“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她的指尖,下午被玫瑰刺扎伤的地方,此刻光滑如初,别说伤口,连一丝红痕都没有留下。
那创口贴早已不知所踪,仿佛那点小伤从未发生。
晓宇的眼皮越来越沉,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般垂下。
在即将沉入梦乡的边缘,他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妈妈……晚安……”
苏云蝶俯身,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晚安,我的宝贝。”
她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直到确认孩子呼吸均匀,彻底睡熟,才缓缓起身,替他掖好被角,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守护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
然后,她熄灭了床头的小夜灯,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卧室,将门虚掩上。
就在卧室门合上的瞬间,苏云蝶脸上那近乎圣洁的温柔与宁静如同潮水般褪去。
她身体微微一僵,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清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那是属于被追猎者的本能警觉。
她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一种熟悉的、令人不安的冰冷气息,如同细微的冰针,刺入了她此刻异常敏感的神经。
她没有开灯,而是像一只灵巧的猫,悄无声息地穿过小小的客厅,推开通往后院的那扇木门。
后院比前院更小,几乎只是个天井,月光在这里显得更加清冷。
而在那一片银辉之下,一个黑袍身影正背对着她,站在那几盆绿植旁。
他伸出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指尖正以一种近乎亵渎的轻柔,缓慢地摩挲着一朵夜来香纤细洁白的花瓣。
那朵花在他的触碰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蜷缩、黯淡,仿佛生命力被瞬间抽走了一丝。
“以为换了个城市,躲在这种烟火气最浓的角落,像只真正的地鼠一样钻进土里,”
一个冰冷、干涩、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响起,如同生锈的铁器摩擦,“我就找不到你了吗?‘蝶’。”
苏云蝶身体猛地一颤,脸色在月光下瞬间变得惨白。
她几乎是本能地、带着巨大的恐惧,朝着那背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额头抵着冰凉粗糙的地面,声音因惊惧而微微发抖:“首…首领……”
黑袍男子并未回头,依旧背对着她,手指离开了那朵已然失去些许光泽的夜来香。
他仿佛在欣赏夜色,又仿佛在给予跪地者无形的巨大压力。
“起来吧。”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几秒钟,他才淡淡开口,命令简短而漠然。
苏云蝶如蒙大赦,又带着更深的不安,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垂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捏得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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