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八,天刚蒙蒙亮,队伍便拔营出发,向丰润挺进。
自玉田向东,道路沿着还乡河延伸,河水结着厚厚的冰层,岸边树木挂满冰棱,景色虽美,却透着刺骨寒意。
队伍行进在平缓地带,速度比昨日更快,沿途村落渐渐密集,田间残留的秸秆在寒风中摇曳。
晌午时分,鸦鸿桥出现在视野中。这座集镇规模不小,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虽因战事影响,不少店铺已然关门,但仍有零星商贩在售卖货物。
集镇中央有一座石桥横跨还乡河,桥上行人往来,既有当地百姓,也有往来商旅。
“将军,哨骑回报,鸦鸿桥一带无异常,可安心通过。”前锋哨骑疾驰而来禀报。
费书瑾下令队伍在集镇外短暂休整,补充饮水和干粮。
费书瑜趁机观察集镇,只见街道两侧房屋多为砖石结构,部分墙体上还留有箭痕,显然曾历战乱。
集镇边缘设有简易夯土堡垒,上面架着弓箭,几名守军正警惕地望着明军队伍。
“这里既是商贸要道,也是军事补给点,难怪将军会重视此地。”他心中暗想,若后金派军袭扰,此处必成必争之地。
休整过后,队伍继续向东行进,傍晚时分抵达丰润城北。
丰润是京东重要屯兵点和仓储地,城墙高大厚实,城楼上旌旗林立、守军密布。
费书瑜等人并未入城,依预定计划在城北三十里的杨官林村扎营。
杨官林村始建于明中期,由杨姓人家建村。
村中一户杨姓人家财势雄厚,户主曾在朝中为官,被当地人称作“杨阁老”,为祈求世代为官昌盛,故定村名“杨官林”。
村子地处燕山山脉南麓的怀来盆地边缘,靠近永定河上游。
是燕山与太行山的过渡区域,山地与平原过渡特征明显,地势险要,堪称天然军事要地。
“此处依山傍水,易守难攻,确实是扎营的绝佳之地。”费书瑜巡视营地四周,心中赞叹。
村子北侧是低矮山丘,南侧是开阔平原,若遇敌军来袭,可依托山丘防御,亦可在平原展开阵型。
营地很快搭建完毕,将士们各司其职:擦拭兵器、喂养马匹、挖掘壕沟,一派忙碌景象。
费书瑜回到自己的帐篷,家丁牛二端来一碗热汤:“千总,喝碗热汤暖暖身子。这杨官林村的百姓倒也热情,听闻我们是来抗击后金的,主动送来不少粮草和柴火。”
费书瑜接过热汤,暖意顺着喉咙蔓延至全身。
他望着帐篷外的夜色,心中思绪万千:自蓟州出兵以来一路顺遂,但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后金大军虎视眈眈,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二月十日,卯时,天色微亮,队伍便拔营出发。
天空飘着零星小雪,寒风比往日更烈,吹在脸上如同刀割。
费书瑜率领中部马步兵走在队伍中间,沿途景色渐渐荒凉,道路两侧是光秃秃的山丘,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天际。
行军不过十余里,队伍抵达党峪村。
村子不大,几十户人家散落山间,此刻村民们早已躲在家中,不敢露头。
就在这时,三声急促的号炮声突然从中军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不好!”费书瑜心中一突,脸色瞬间凝重。
明军行军定制:一声号炮为警告突发事件,全军立定;
两声为遇小股敌军骚扰,披甲部队抢占高地警戒;
而三声号炮,意味着有千人以上大股敌军来袭,全军需即刻戒备,等候中军布阵迎敌。
费书瑜打马来到身旁土坡,打开千里眼朝中军看去。
只见前方中军大纛下,费书瑾正勒马立于北面高地,手中握着千里眼观察地形。
与此同时,一面令旗从中军挥动,示意敌军来自后方的丰润方向。
“怎么会是永平府的金军?”费书瑜心中一愣。
按照预判,拦截他们的金军大概率应来自前方的遵化,而永平府的后金守军距离此地较远,按理说不会如此迅速出现。
不容他多想,费书瑾的军令已然传来。
此时费书谨已经观察完地形,见党峪附近有南北两个相隔千米左右的土山高地适合布阵迎敌。
随即定下了以阵破锋,布下步骑协同防御阵型破敌之策。
旗牌官挥动令旗,传令三百家丁精锐骁骑列阵北面高地,史天佑、赵访率一千战骑隐于阵后;
同时派令骑传令费书瑜率中、左、右三部两千五百马步兵,迅速抢占南面高地布防迎敌。
“千总,我们快走!”赵二宝催促道,语气中满是急切,显然也感受到了局势的危急。
费书瑜点头,刚要下令部队行动,中军的杜如虎便带着几名亲兵疾驰而来。
杜如虎出身将门杜家旁支,资历深厚,却一直负责辎重钱粮,并不擅长战场指挥。
“费千总,将军令我协助你指挥大军。”他翻身下马,身后跟着的是费书瑾的全套旗牌官和五方令旗。
费书瑜刚想询问中军来敌详情,只见书瑾的亲随家丁管队罗汝才从杜如虎身后走出,将费怀中佩刀递给费书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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