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工程师的手指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有效!
青鸾立刻抓住这瞬间的“松动”,将共鸣聚焦。她不再仅仅是泛泛的“技艺”共鸣,而是尝试塑造一个更具体、更温暖的“意义图像”——一幅“双手修复了关键设备,确保了前哨站同伴安全”的、带着成就感和温暖连接感的画面,如同一颗微小的、发光的种子,轻轻送入工程师意识的表层。
工程师的眼睛眨动了一下,空洞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困惑。她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吐出一个词:“……灯?”
她面前的配电面板上,一盏小小的状态指示灯,正在正常地闪烁着绿色。但在她之前的感知中,它可能只是一团无意义的、忽明忽暗的光点。
青鸾没有停下。她持续地、稳定地输出着这种温和的“存在确认”和“价值共鸣”,如同为即将熄灭的火苗提供稳定的微风和燃料。她能感觉到,工程师那沉寂的意识海洋,开始泛起极其微小的、混乱的涟漪。原始的“自我感”和“意义感”在试图重新集结,对抗那层厚重的“倦怠”外壳。过程缓慢而艰难,如同在冰封的河面下,推动潜流重新开始流动。
与此同时,在“回响号”负责的区域,澜漪也找到了她的目标——医疗站里一位年轻的医护兵。这位医护兵的意识中,对“生命”和“救助”的本能责任感残留相对较强。澜漪采用了不同的策略:她用“记忆水流”模拟出纯净的“治愈之光”和“生命脉动”的温暖感觉,同时轻声哼唱一首净水遗民古老的、安抚伤痛的水之歌谣(非语言,纯粹的情感旋律),试图唤醒医护兵潜意识中对“生命活力”的感知和守护本能。
圣殿的意识网络中,青鸾和澜漪的经验和数据在实时共享。其他介入者也开始了他们的尝试,根据不同的目标特点,运用着不同的“意义种子”和共鸣技巧。有的用“连接和弦”唤醒对家人的思念,有的用“确证之锚”强化职业身份认同,有的用“接纳流变”帮助目标接受现状的混乱并寻找新的行动支点。
进展缓慢,时有反复。有些目标在短暂的“松动”后,又迅速被更浓的“倦怠感”拖回沉寂,甚至对外界介入表现出轻微排斥。有些目标的意识结构过于脆弱,“加固”过程必须极其小心,避免造成二次伤害。
但总体而言,在最初的十二个小时里,“拂晓”特遣队在七个主要“健康节点”上,都取得了不同程度的进展。目标的意识活跃度平均提升了10%-15%,对外界刺激(如呼唤名字、展示熟悉物品)开始产生延迟但确实存在的反应,最显着的变化是,那种纯粹的“空洞”眼神中,开始重新出现一丝丝极细微的情感波动——困惑、疲惫、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这痛苦,是好事。因为它意味着“感受”能力的回归,意味着低语那平滑的“宁静”外壳被撬开了一丝裂缝。
然而,就在介入工作进行到第十八小时,意外发生了。
一名介入者在对一位相对年轻的技术员进行加固时,可能因为过于急切,或者对低语影响的韧性估计不足,使用了一颗稍显“激进”的“意义种子”——其中包含了对“探索未知”的强烈热情和“对抗困境”的勇气召唤。
这颗“种子”成功地在技术员意识中激起了较强的反应,技术员甚至短暂地恢复了部分语言能力,含糊地吐出了几个关于“故障”、“需要报告”的词。但这股突然增强的“意义扰动”,如同在平静(尽管是虚假的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较大的石头。
瞬间,弥漫在整个前哨站的“低语氛围”产生了反应。
那股温和的“倦怠感”陡然变得……“专注”起来。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某个特定位置的刺痛惊醒。空气中那缓慢的“嗡鸣”声调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低沉、更具指向性,向着那名技术员和介入者所在的区域汇聚。
青鸾立刻在意识网络中示警:“低语反应增强!介入者7号,立刻停止当前操作,撤离至安全距离!所有单位,提高戒备!”
但似乎还是晚了一点。
技术员所在的房间,墙壁、地板、天花板上的灯光骤然开始以混乱的频率疯狂闪烁,原本缓慢运转的通风系统发出尖锐的啸叫。空气中,那些肉眼不可见的苍白“意义丝线”开始大量浮现、汇聚,在房间中央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不断变幻的轮廓——不是“了望者137”那种完整的巨人,而是一个不稳定的、由光影和逻辑碎片构成的扭曲人形!
它没有攻击,只是“存在”在那里,散发出比周围环境强烈十倍的“宁静宣告”和“劝导压力”。那名年轻的技术员刚刚有所复苏的意识,在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的压迫下,瞬间崩溃,重新陷入更深的、近乎昏迷的沉寂。而负责的介入者7号,尽管有自身防护,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放弃的冲动涌上心头,不得不被同伴强行拖离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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