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归。”梁言淡淡道。
“宁不归?”苏睿眉头一挑,暗暗忖道:“这应该是化名了,他取这样的名字,恐怕当年经历了什么伤心事,所以才离开妖族……没想到在人族修成了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人族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
想到这里,她的声音更加温柔:“此番破阵诛邪,道友居功至伟。若非你洞悉那傀儡体内邪秽,一剑斩破关窍,妾身与小狐今日恐难善了,这份恩情妾身记下了。”
“多谢宁前辈!”
苏小狐也从后方探出头来,笑容明媚,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梁言。
梁言笑道:“我等既已结盟,出手本就应该,之后还需要苏道友通力合作才是。”
苏睿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不过,此处机缘道友分毫不取,尽数让与妾身,妾身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样吧,若后续在这秘境之中再遇机缘,必当优先让于道友!”
“那就多谢道友了!”
梁言微微一笑,随即正色道:“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这片森林,如果再耽误下去,只怕什么机缘都没了。”
“不错。”
苏睿不再多言,手中法诀一掐,头顶“狐心镜”立刻射出一道霞光,照射在已经干涸的血池上。
镜光如水,无声地渗透进焦黑粘稠的地面。
起初并无异样,但不过数息,那被镜光笼罩的焦土之下,竟隐隐透出一股浓郁的乙木之气。
“找到了!”苏睿眼中精光一闪。
她五指虚张,隔空向下一抓!
噗!
焦黑的地面应声破开一个小洞,一道尺许长的乌光从中激射而出!
乌光入手微沉,带着一种奇特的温润触感,表面的污秽焦黑簌簌剥落,露出其下深沉的木质纹理。
这是一截古木,无枝无叶,通体呈现出一种历经万载风雨沉淀后的暗灰色。
“此物应该就是破阵的关键!”
苏睿将其托在掌心,指尖轻拂,细细感应。
片刻之后,她秀美微蹙,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这东西有些诡异啊!明明散发出独特的道蕴,怎么半点灵性都没有,像是最普通的树枝……”
以苏睿的见识,居然看不出这古木的玄妙,只觉得匪夷所思。
“可否给在下看看?”梁言不动声色。
“当然可以,给!”
苏睿没有半点迟疑,当即将那古木扔了过来。
梁言伸手接住,立刻感觉到一股古朴沧桑的气息从古木中传递而来。
“前辈,这就是你说的‘哑木’吗?”梁言暗中传音问道。
“不会错的,这就是‘哑木’,用我教的方法催动它,便可扰乱此阵运转,趁机逃离这‘青冥锁界图’。”
“好!”
梁言没有犹豫,当即按照树灵老者所授秘法,将自身灵力注入手中的“哑木”。
灵力甫一触及,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凉触感瞬间沿着手臂逆冲而上,直抵眉心识海!
“咦?”
梁言心中一动,隐隐感觉有些不同寻常。
一股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揭开了某种尘封已久的真相……
当——!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神魂深处忽然响起一身轰鸣,似洪钟大吕。
梁言眼前骤然一黑,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
周遭的血沼焦土、残破剑傀,还有远处正在调息的苏睿……所有景象都如同化开的墨汁,迅速淡化、消散。
他的视线模糊不清,如同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
耳边,却清晰地传来两个声音,仿佛穿越了亘古的时光尘埃。
“我说你这人,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一样,一直跟在老道屁股后面?”声音苍老,带着一丝无奈和嫌弃。
“老头!你这话可不地道!”另一个声音响起,清亮、张扬,带着一股子混不吝的劲儿:“这是你家洞府吗?什么叫跟在你屁股后面?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
“怎么回事?”
梁言心头迷惑,努力保持一点意识不散,追寻着那两个声音的来源,视线渐渐清晰了起来。
只见茫茫草地上,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映入眼帘。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身着道袍的老者,此人须发皆白,梳理得一丝不苟,连每一根银丝都仿佛被尺子量过才肯服帖。
他面容清癯,颧骨微高,身上那件道袍洗得发白,乍一看真如田间老农,然而细看之下,却又似私塾里的教书先生。
走在后面的是一名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
此人身形挺拔如松,眉眼飞扬,双手随意地架在扛于肩头的乌黑枪杆上,嘴里漫不经心地叼着一根翠绿的柳叶。
这两人一个如古井深潭,深不可测,另一个则似脱缰烈马,狂放不羁。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这片远古的草地上形成了奇异的追逐。
那老者步履看似不快,却仿佛缩地成寸,山川大地在他脚下流转;而那叼着草叶、扛着长枪的青年,却总能如影随形,真就像一块狗皮膏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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