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琅玥同墨颠齐肩出了那临阁中,只觉周身视野一片明朗,仅有一道阴鸷的眸子勾视着她。
目光掠处,便对上那宋南归的眸子,唯有阴鸷森寒四字尚可描述。
然贺琅玥却是不以为然,扬起眸子冲着她幡然起笑,笑的如春日般明朗生辉。
一旁的墨颠显然已惊骇不言,即是宋南归未同他争相辩驳,他便也不去趟这浑水了。
不过,自这日后,这朝堂上定会响起这宋南归的弹劾之声,胡乱给他扣顶帽子,好在有贺琅玥这座靠山,这小皇帝也不会奈何他什么。
“墨颠你先回去吧。”贺琅玥轻言,唇齿间夹杂着一番淡香游离,雾色灰蒙,更如一道薄薄的霜雾覆在她的脸上。
此刻的皇宫极为清净少人,只闻得簌簌微风的声色,然周侧的侍卫皆面面相觑,只见得二人凝立在这一层雾蒙蒙的霜雾下,沉然不语。
墨颠闻之此言,抱住那一卷誊抄的案卷扬腿就跑,飞仙无影,只留得贺琅玥有着些许错愕的神情。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墨颠一头呼号再做焦头烂额状,心绪起伏摇曳,疾步奔走,飒然的衣衫飘飘而立,迎风招展。
时而回首相望,对上贺琅玥的错愕,再见宋南归的沉然,只觉此处乃是虎狼之地。
步子愈发的焦急,然此时的气氛亦是愈发沉重,风吹而过,吹得发丝拂飞,周侧的四个侍卫面面相觑,好不尴尬,却仍是不发一声。
宋南归目色灼灼的盯着贺琅玥,奈何贺琅玥仍是一派闲情自若的模样。
“青梅竹马?”宋南归愣是挑起眉梢,相问道。
“我早就告知过你,我同墨颠自小相识。你应当也是知晓的清清楚楚。”贺琅玥诚然道,眸光流转纷然,自若水间星月般焕彩。
良久,贺琅玥见之不语,环手思衬了半晌:“这么算来,我同你应当也算自小相识。”
萍水相逢,理应算是。
宋南归闻言,眉梢微微一舒展,如沐清风,眼睫处的不悦渐渐消逝了下去,气息微余,思绪中似环绕着一道流转的光色。
似乎正在筹谋些什么。
“墨颠应已到娶妻婚配之龄,但却尚无家事,应当……”宋南归抿了抿唇,将话语说到一半,却愣是没再说下去。
但言中之意,贺琅玥却是听得明明白白……
便是想借着他娶亲为他除去个绊脚石。
贺琅玥顿然沉默,扫视间看到那四个守卫,便将宋南归拉扯于一处,在他的耳边低声细语。
“此事,我尚有安排,你大可放心。”贺琅玥似有若无的言语将话语落于宋南归的耳边,眉目飞扬而起,思绪中自有墨颠与林初七的身影。
却见宋南归眸子再次微微一皱,心绪间已被贺琅玥胸有成竹的模样搅动的心绪不宁,但眼底对她柔波更似游离于双眸中。
“如何安排?”宋南归面色一僵,眸光更如水色墨天,覆于其中。
贺琅玥清了清嗓子,却又不得言说那林初七覆的一层女子身份,道:“你可还记得府中新来了个小子?”
宋南归思索片刻,寒澈的眸茫遮了其面庞,但却仍是凝然不语,仿佛在记忆里搜寻着什么,终是一筹莫展。
“你应当没见过,”贺琅玥微微浅言,转眸再道,“是一个容色清秀的臭小子。”
臭小子?
话音刚落,宋南归容色一顿,即而啧啧环手辗转,眸光之间,忽而琳琅若星辰,容色上绽开了一道焕然惊骇的神采。
“断的?”宋南归有些惊骇的说道,心绪更若神光异彩,焕然生辉,原本的沉郁再不复。
贺琅玥闻言,却是并未点头,只是浅笑轻言。
而宋南归自以为接收到了此讯息,便开始叹然清浅,眼角的笑意更似于溢出一道淡淡的涟漪。
“天机不可泄露。”良久,贺琅玥才神神叨叨的说道。
此时的贺琅玥正是心情愉悦,亦自是从雪谷归来后,她的性子亦变得几分开怀了起来。
他人所言,被情爱缚身之人,最易开怀。
而贺琅玥正是如此,犹如天边一盏明月照亮了黑夜里的一片孤沉。
来来去去,墨颠便从愤时而怒,转圜于眉眼带笑,携同贺琅玥在众人的目送下一同出了那皇宫,煞是一副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的恩爱模样。
然率先离去的墨颠,却不如那二人一般的游走,而是手中抱着那案卷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的行走。
“阿嚏——”一道喷嚏声犹如轰天霹雳响彻天际,两三张誊抄的案卷从手中跌落。
墨颠只觉鼻端瘙痒,他微微揉搓了一番再嘟囔道,“想来是那两人又谈论起了我。”
他的目光落于地上那一面案卷,心下一骇,匆忙躬身而下,却不料怀里的那几张案卷亦顺势跌落,散落于一地。
“该死的。”墨颠怒嗔,面庞煞白,急于将覆于地面上的案卷而起。
未及一会儿,墨颠的怀中便重新抱着一摞案卷,正欲拾起最后一卷案卷。
却不想,风吹而过,最后一卷案卷却顺着清风飘飞而起,几番游离,从他的视线中愈行愈远。
他怆然起身,视线随着案卷游离而又骇然,一时间跌跌撞撞的随着这一卷案卷疾走而去。
微风终是停歇,案卷亦终是戛然而止,落于一处人的鞋面上,他伸手去拾,却不想这鞋面还是几番熟悉。
虽是破旧,但是极为整洁干净,一尘不染,鞋上还露出几个破洞,一根小指暴露在外头,甚是可爱。
墨颠拾起这张案卷,正起身,对上那鞋面的主人,正是一副少年模样,衣衫破旧,笑靥轻展,容色极为熟悉。
眼前这人,便是久日不见的林初七。
“你怎会在这?”墨颠抱起案卷,扬眉一惑道。
如今的林初七应当是在摄政王府中着女子装束习舞,如今却是一番男子打扮,且破旧得很。
却见林初七撇撇嘴,道:“摄政王府甚是无趣,正好溜出来玩玩。”
甚是无趣?墨颠一骇,思绪间正落得贺琅玥寻找焦虑的模样,神情便再次变得沉鸷。
“既是收了人家三百两银,便行好分内之事,成日里偷溜出府是何体统。”墨颠话语沉重,眼睫微微一敛,将其眸中久别的喜悦隐去,眉间那一弯月却是难掩其心绪。
然她又怎想成日溜出府,这菊苑中人处处针对她,她又如何能静得下心绪同他们相处,不曾挥拳相向已是难能可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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