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士兵有些犹豫,最后吞吞吐吐地说,“说实话都尉大人,您的赤焰朐我也见过几次。我觉得,犹不可比。”
曹无伤没有生气,而是死盯着士兵的眼睛,冷冷地说道:
“莫为了要推脱罪责,说得天花乱坠神乎其神。
能有多好?还一上来就是一百匹!你以为是一群羊吗,说有就有?”
士兵道:“大人若不信,可派人察看。不过那里防范甚严,这次事后恐怕就更严了。”
“有多少人防守?”曹无伤问。
士兵说:“整整一个千人队,而且还是精骑兵。领头的是一个校尉,听说是姓庞。”
曹无伤与宣建面面相觑,没想到马腾下了这么大的本钱,看来这些马来历定然不同寻常!
稍顷,曹无伤对那个士兵说:“你先回去,告诉部落里的人,就说他们是奉命外出剿匪,全都殉国了,切不可说出劫马一事,否则不但无功,还要有罪。
另外,你也要嘱咐一下部落里知情的人,嘴巴要管严些,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
你是知道其中利害的,要说出去,全都是杀头的罪过!这样,我与国丞商量个意见,稍后即派人前去抚恤。”
士兵称诺,转身离去。
士兵走后,曹无伤问宣建:“宣建兄,这件事你以为如何?”
宣建说:“禀都尉,纵观此事,窃以为马太守此来有善无恶。”
听了此话,曹无伤不满地“哼”了一声。
“都尉大人且稍安勿躁。”宣建说,“郑郝年觊觎这批马,只能是偷偷观察,趁夜偷袭。
作为太守的马腾,身在百里之外,当然不可能知道。
窃以为,别说马太守,就是在牧场的庞校尉,在事发之前也未必知道内情。
那天夜里郑郝年发动,正好碰上马太守前来视察,只能说是郑郝年点子背,太过倒霉。
夜里偷袭的时候,马太守他们认为也许就是一帮盗贼,趁夜打劫来了。
第二天一审,这才知道他们是何方神圣。
但是他们对这件事的处理上,我相信他们事先也商量过,所以这才用这种方式前来向你通气。
若是交换一下位置,来一个换位思考,您当会如何处理此事?”
曹无伤说:“我?我才不费这功夫呢!我直接上书,向朝庭参他们一本,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宣建说:“是啊!所以我说马太守此来只有善意,而无恶意。
我想他们这样做,有几个好处:
一是趁此事与属国交结,尤其是与您交结,在您这儿讨一个好。
反正他们又没有什么损失,马也没丢,听马太守的意思他们那边人也没有什么伤亡。
若是按照您的说法直接上书朝庭,受伤害的是我们。
我想若是这事捅到上边,即使是您不因失察丢了官职,受个处分是可以想见的。
这样一来,白白得罪你这个人,对他们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因此,两相权衡选其轻,他们选择了这个做法。这是他们的一个善意。
二是由此可以打破属国与张掖郡由来已久的两者相处上的一个僵局。
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属国一直以河西老大自居。
当然,这种地位是历史形成的,也是我们真刀实枪换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我想,这马太守年轻气盛,又和我们一样挟军功而来,况又得皇上宠幸,对目前的这种局面自然想改善一下。
说实话,我们以前架子也大了一些,对张掖郡一直是不加理睬。
这次席上马太守说过一句话我觉得说得很好,属国与张掖郡在一个地盘上,人不亲土还亲,这是个大实话。
俗话说多一个朋友,强似多一个敌人。
我觉得今天都尉大人在此事上处理得就非常到位,不惜自降身价与马太守称兄道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同时也拉近了属国与张掖郡的关系。
我觉得这种关系才是比较正常的两地之间的关系。
今后两下里常来常往,不说亲如一家,起码是正常交往,我以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三是我私下揣测,马太守此举说不定心里还存了一个小九九。
你想,往日里我们属国一直凌驾于河西诸郡之上,现在出了此事,今后两者之间的情势上势必要有一个转折。
此后,河西若有事,郡里提出来倡议,我们即使是不能积极响应,起码也不会明显抵制。
我想,这可能是他们的目的之一吧?
当然,这是我个人的意见,仅仅是猜测而已。”
“你是说今后我们属国会受张掖郡的挟制?”曹无伤乜斜着眼睛说。
宣建说:“郑郝年一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
马太守既然按下此事不予上报,当然会要求回报。
这是最简单的政治,也是起码的潜规则。
如果我们不予理睬,那就是我们不懂规矩。
不过今日我观马太守此人,虽然年轻骤得高位,但心地厚道,是个可交之人,想必今后也不会提出一些别人难以接受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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