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2章 四世之烈（下）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要想了解一件事情，最准确的信息源头一定是亲身经历者，任何事情只要经过几个人的传播，或多或少都会变味儿。
如今算是又一次验证了我这个认知。
同时，我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有种巨石落地感，这可能和归墟之主带给我的压迫有关，至少从卫戎所说当中，我了解到归墟之主还是有敌的，哪怕曾经压的他抬不起头的圣武早已逝去很多年，我还是放松许多。
这个世界最可怕的，永远是无法衡量的存在，难道不是么？
既然有个衡量，也就不会像宇宙黑洞一样让人恐慌了。
我盘坐在地，用了须臾时间消化了这些信息，这才问道：“所以说，真正的南海巨凶形成，其实是在归墟之主将它葬入湖中之后的事情，对吧？”
“是的。”
卫戎点头：“我见归墟之主曾将一些许多污秽泥土倒入湖中，那些泥土有诡异，散发着冲天的恶臭与血腥气，充斥着世间最阴暗的力量。
我怀疑，那是埋葬过神魔的秽土，那些曾经极端强大的存在血肉烂尽，被土壤吸收，最终形成秽土。
这样的东西，哪怕仅仅是泥一口棺材，让一个普通死人躺进去，要不了多久这死人也会成为可怕的魔头，正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养尸、养鬼之物。
归墟之主倾倒的秽土在湖下铺垫了整整一层，巨凶的尸体就躺在期间。
那具尸体用了整整一甲子的时间才腐烂掉，其腐烂的尸身与裹尸布融合，形成了灵魂莲华，而它的魂魄却在尸体烂尽后从中飘出……”
“等等！”
我打断了卫戎：“那大凶的魂魄还在？圣武镇杀它的时候，难道没有灭杀它的魂魄吗？
似这样的存在，魂魄无比强大，不斩草除根，来日必定又成气候，圣武不太可能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吧？”
“不错，这也是我疑惑的事情。”
卫戎点头：“可，巨凶的魂魄绝对没死，它的魂魄对此地格局造成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关于它的画面碎片较多，我是不会看错的，它的魂魄绝对没有消亡，料来可能是它身上有什么宝物，留住了它的残魂，瞒过了圣武。”
“有点道理。”
我想了想，又道：“这种濒死之际保住残魂的宝物，一般会形成它的本命魂器，与它息息相关，此物一旦打碎，它的魂魄就成了无根之萍，会大大削减它的战斗力！”
“这个我是知道的，很可惜，我没有注意到有类似于本命魂器一类的东西。”
卫戎摇头。
我叹息一声，示意它继续说下去。
卫戎道：“那巨凶的魂魄从尸体上飘荡出来了，沾到湖底的刹那，周围的秽土便朝它汹涌而去，让它化成了湖底的一尊雕像，是个男人的形象。
之后，它就一直源源不断的汲取着湖底的秽土。
具体如何汲取的我没有看到，相关的画面碎片里，都是黑蒙蒙一片，什么都不可见。
那是一段漫长的岁月，它在这里沉寂了可能得有数千年。
此地的格局日复一日的改变，邪恶、污秽的力量外溢，甚至连人间都受到波及。
终于有一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来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卫戎看了我一眼。
我心中一动：“那个老人是春秋时齐地的老天官？”
“不错！”
卫戎点头：“那应该是圣武之后，卫氏一族第二次对这里的挞伐。
老天官降临这里后，湖水涌动，黑水激起百丈，水下的石像破裂，巨凶出世。
它感应到了圣武后人的血脉。
双方在湖泊之上发生激战，战斗极其惨烈。
其实，从我看到的画面碎片来看，战斗从一开始到结束，那位老天官都处于绝对上风，一直在压着天王之子打！”
我问道：“那……为什么最后那位老天官还是败亡了？”
“他败在两点，其一，顾虑重重，其二，年老体衰。”
卫戎道：“这个地方经过归墟之主的布局后，变得很诡异，和那个凶物有莫名的联系。
激战之中，那东西的力量好像无穷无尽一样，老天官用尽法门，几次镇杀它，甚至尝试用你们卫氏一族的各种手法葬掉它，全都没能成功。
葬掉它，要不了多久，它就会重新出现。
镇杀它，同样过不了多久，它又会重塑肉身。
那就是个杀不死的怪物！
于是一场力量悬殊很大的战斗，愣是被拖成了一场消耗战。
齐地的那位老天官终究是太老迈了，气血干枯，最怕的其实就是消耗战！
最后，连番大战下，他终究不敌，选择退走。
那大凶见他退走，狂笑不已，他站在湖泊之上，大喝道——圣武已死，卫氏当绝，逃吧，要不了多久，本尊将出世，彻底踏平你卫氏一族！
随后……这个地方被封禁了。”
我问道：“那位老天官做的吗？”
“对，燃烧了他的剩余价值，将这里封禁，给你们卫氏一族争取时间。”
卫戎耷拉着眼皮：“他被对方不死不灭的架势镇住了，又觉得自己年迈，得给后人留条路，最终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实际上，天王之子巴不得他这么做，因为它离开这里什么都不是，会被那位老天官干净利落的斩杀，可惜，那位老天官根本没看清这一点，他不知道那家伙的力量源自于这片湖泊，满心惦记的都是后人，都是卫氏一族的传承。
这算是你们卫氏一族的老毛病了，家族子嗣也不算人丁单薄，还挺兴旺的，可传承却极其脆弱，每一代天官都不是怕死的角色，但怕家族传承断绝，于是瞻前顾后，总不能放手一搏。
可以说，除了圣武那一次外，你们卫氏一族对这里的几次讨伐，都因为这毛病失败了。”
原来老天官之死还有这样的隐情。
我一下子沉默了下去，心头苦涩——对归墟挞伐的失败，可不正是应验了卫庶人的说法吗？
强干弱枝，家族传承危如累卵，于是悲剧不断上演，一族在血与泪中传承。
难道，那家伙的看法，真的是对的吗？
……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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