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很慢。
孟长青一个人在院子中坐了会儿,给李道玄写了信,告知他自己已经到了长白宗,没有提吴聆,又说了些别的,写好后,他把信收到了袖中。
午时过后,他打算去找李岳阳。
他走下山阶,沿着架在山崖间上下两层悬空的桥廊往外走,走了会儿,他觉得不对劲,这条路不知怎么的竟是越走越偏,他回忆了一阵子,这确实是吴聆带他上山的路,正疑『惑』着,下一刻,有黑影从他眼前一窜而过,伴随着一道迅速湮灭的金『色』火光,他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道服的少年从上面一层的悬廊腾空翻了下来,落地时竹木板吱的一声惨叫。
那落地的少年很快站了起来,一下子用书拍去了袖子上的火星,手上脸上还有些灰扑扑的,他也瞧见了孟长青,把手中的书往怀中一揣,孟长青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十五六岁大小,黑『色』发带系着头发,碎发全没束进去,挂在了前额,还被火燎了一两缕,脸上还有刚长出来的少年独有的淡青『色』细胡茬,瞧着很是邋遢。
廊道一共就这么窄,两人一下子对上,颇有几分狭路相逢的感觉。
那少年起身往前走,两人对面站了一会儿,孟长青侧身给他让开了路,“请。”
少年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也没看孟长青。
孟长青侧着身望着他的背影半晌,终于开口道:“道友!你后面的头发好像烧起来了。”
少年脚下一个踉跄,猛地一下去捋头发,火迅速被抓灭了,他回头瞪了孟长青一眼,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术法,身形一闪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孟长青被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颇为不解,回身继续往前走,下一刻他却闻到了东西烧焦的味道,他忽然一下子抬头往刚刚那少年往下跳的上层廊道看去。
孟长青翻身上了廊道,廊道很窄,两旁都是死死绞着的树藤,靠近拐角的地方有一摊东西。孟长青低下身,用食指碾了下,发现是烧过的符纸灰烬,上面还残存着很淡的灵力。
在下层廊道,那少年已经用阵法越了半座山崖走上了山阶,他从兜里掏出本册子,泛黄的册子上用猩红的朱砂写着两个草字,《符契》,他拍去了上面的灰,低低地咒骂了一句什么。
有几个穿着雪白道服的小道童正好在山腰的台子上瞧见他,忽然伸长脖子朝他喊道:“吕仙朝!你又在翻你那本破书了?!快别翻了!师兄喊你去大殿呢!迟到了没饭吃!”
吕仙朝抬头看去,“滚!”
几个小道童完全不怕他,趴在栏杆喊道:“呦!脾气这么大!”一旁的小道童立刻接下去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对我们未来的道门第一宗师客气点!”旁边的道童立刻附和道:“对对对,我们吕师兄将来是要一统道门的!你们这般无礼,到时候把你们都杀掉!”“吕师兄,师兄们恭请您去真武大殿看着烛火,您到底去不去啊?”
吕仙朝看着那群十二三岁的小道童,把书往怀中一揣,没理会他们,沿着山道往下走。
下一刻,那群小孩子静了一瞬,全都笑趴了,“快看!他把自己头发给烧了!后脑勺都秃了一块!”一群人忙喊道:“吕师兄,您这是神功大成了?!”
吕仙朝脚步一顿,似乎想抬头『摸』一下自己的后脑勺,手抬起一半又停住了,忽然一个阵法,人一下子消失在原地。
只剩下一群小孩趴在那儿讨论那个秃瓢的后脑勺,拍着栏杆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这人真逗!
另一头,孟长青低身蹲在那纸灰前,他在那烧完的黄符灰堆中感应到了一种极为熟悉的灵力波动,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诧异。
孟长青下了廊道,这才知道原来长白宗遍地空悬的山崖廊道,九曲十弯错综复杂,别的门派的弟子很容易在里头『迷』路。他是走错了路。等他再想去找那个把自己头发烧着了的黑衣道袍少年,却已经找不见了。
孟长青记得玄武道袍的颜『色』是按位阶分的,玄黑『色』的道袍,算是位阶比较高了。
三日后,真武大殿,一个戴着羊皮帽子着黑『色』道袍的少年正一个人盘腿在真武大帝的神像打坐,面前摊着本书。
玄武大殿每夜会有一名弟子守灯烛,今夜的外门落了重锁,守着灯烛的弟子叫吕仙朝。
少年正对着庄严的真武大帝像,闭着眼,周身悬着四张黄符,面前一字排开二十张,每一张用朱砂画着猩红的符咒,吕仙朝屏气凝神,下一刻,一张道符烧了起来,悬到了半空中去,紧接着是另一道,又是一道……只剩下最后一道的时候,那符纸在地上抖动了一下,却没烧也没飞起来,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抬手结印。
那符咒剧烈抖了下。
下一刻,十九张已经悬在半空的燃烧符纸忽然『乱』窜了起来,像是石子投水溅起来的水花,一下子炸开了。少年一下子瞪大了眼,看着那十九张符纸带着火往院子四处飘,一下子点燃了悬下来的幡布,火直接窜了一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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