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
可是,敌机已经掠过单石渡口,继续向东飞去,并向高空拉升。
“嘭……轰……”
不过,还是有一架倒霉的敌机被击中,瞬间便化作一团绚烂的烟火,四散飘落。
敌机迅速消失在东面的天空中,只余遍地狼藉的渡口和恶浪滔天的河面。
“啊……”
李四维只觉左腿钻心的疼,但耳畔的惨嚎声和四起的烟火更加让他悲愤欲绝。
本来都好好的啊!
本兄弟们都已经上船了,眼看着就要离开中条山这个九死之地了啊!
“老……四,船要……”
李三光的声音在李四维的耳畔响起,虚弱无力,“要沉了……”
渡船的尾巴已经没了,余下的部分也已四分五裂,正在缓缓下沉。
“三哥……救人……快救人啊……”
李四维嘶声大吼着,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可是,李三光的背部血肉模糊,根本动弹不得,而李四维又被李三光死死地压在身下,左腿也使不上劲,一连挣扎了几下都没能坐起来。
“团长……”
正在这时,黄化和孙大力当先冲了过来。
黄化抱起李三光就往船下跳,孙大力也抄起了李四维紧随其后。
被救下船来,李四维慌忙回头望去,顿时心中一片冰凉。
在更远的河面上还有一团火光……被炸的不止断后的渡船!
“哒哒哒……”
“砰砰砰……”
更要命的是追击的小鬼子又扑了上来。
“拆木板,先送受伤的弟兄走!”黄化的吼声响彻了渡口,“还能打的都跟老子走……”
声音未落,黄化已经提着长枪冲了出去,直奔渡口旁的简陋工事而去,众兄弟嗷嗷叫着就跟了上去。
能打的?
李大炮的兵只要还没断气就能打!
“狗日的……”
李四维一声怒骂,拔出了腰间的盒子炮就要跟过去,却被正要往工事里冲的伍天佑一把拉住,“你快走……”
“莫管老子,”李四维一甩膀子,挣脱了伍天佑,猫下身子,一瘸一拐地就往工事冲。
“狗日的,”伍天佑连忙追了两步,一把拉住了李四维就往岸边拖,“你娶了俺妹子,俺就得管你……俺不能让他守寡!”
“放开老子,放开老子……”
李四维依旧拼命地挣扎着,可是,就算他没受伤也挣不过伍天佑啊!
“阿克敦,”伍天佑根本不理会李四维的挣扎,对着跌跌撞撞冲过来的阿克敦大吼一声,神色肃然,“团长就交给你了,把他活着带回去……他在,六十六团就在!”
“是!”阿克敦连忙双腿一并,想敬礼,可右手早已鲜血淋漓,根本抬不起来。
“李大炮,”伍天佑吩咐完阿克敦,使劲一甩手将还在挣扎的李四维摔倒在地,狠狠地瞪着他,声色俱厉,“六十六团哪个都能死,唯独你不能死!”
说罢,伍天佑一把取下了肩上的长枪就往工事冲去,只留下了一句话,“好好记住老子们……”
“啊……”
望着伍天佑的背影,李四维的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却唯有悲愤地嘶吼着,嘶吼着,“啊……”
“团长,快走!”
阿克敦连忙去拉李四维,“你走了,兄弟们才有活路啊!”
“对!”
李四维浑身一震,慌忙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就往河边跑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
此时,小鬼子的大部队还没完成合围,只要李四维和伤员们都走了,其他兄弟就还有机会突围。
“团长,”阿克敦松了一口气,连忙扶住了李四维,目光却在四下搜寻着。
河面上,一张张木板渐渐远去,木板上躺着的都是伤员,木板只能随波逐流,能不能飘到对岸去,谁也说不清楚。
除了木板,还有惊惶的战马在河水中扑腾着……突然,阿克敦眼前一亮,连忙抬起左手伸到嘴边。
“嘘……”
呼哨声响起,正在河水中扑腾的战马纷纷扭头回望,一匹枣红马突然调头朝岸边游来。
“快,”阿克敦连忙拉起李四维就迎了过去。
混浊的河水浸没了左腿上的伤口,痛得李四维直抽凉气,但身后越来越密集的枪声却容不得他有半点犹豫。
枣红马游得很快,阿克敦拖着李四维跑得更快,不多时河水便淹没了膀子,阿克敦也痛得龇牙咧嘴,好在马儿已经游到了近前。
“团长,一定要抓住马尾巴,”阿克敦大吼一声,将李四维推了过去。
李四维被推上了马背,连忙依言摸到了马尾巴,死死地抓住。
“抓住了,”李四维回头冲阿克敦大喊,“你也快过来……”
“团长,”阿克敦没动,只是望着李四维呵呵一笑,“一匹马哪里托得起两个人?你先走,俺再想办法……”
“嘘……”
呼啸声再次响起。
枣红马紧紧地望着阿克敦,大大的马眼里满是疑惑。
阿克敦朝枣红马挥了挥手,脸上全是宠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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