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孙少平一直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他感觉自己的那颗心好像要蹦到嗓子口似的,是啊,万一今天晚上雷区长没有说成,那自己可能真的要卷铺盖走人了。要是真的离开了,他能去哪?哪能容得下他?继续回到黄原东关大桥坐在那等着人来揽工?还是回到双水村和父亲劳务那几亩地?不,这一切都不能发生,既然已经到了这,绝不能回去,他甚至在想,如果今天陈世风不能允许自己留在大牙湾,那他就一直蹲在门口,直到他同意为止。
陈世风给雷汉义沏了杯茶,递给了他。傲慢的说道,“咋了?啥事把你劳烦成个这?”
雷汉义端起茶,抿了一口,“世风,此次来,你也知道,我还是为了采煤二班班长孙少平的事而来的。你听我说,这个娃娃人真的不错,家是农村的,前段时间因为家里有事,向我请了长假,这你是知道的。”
“汉义,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不让矿工请假,可你算算,他应该是几月返矿?实际又是啥时候回来的?整整推迟了两个月。你说,这算不算失信?这也就不说了,作为班长,撇下自己的矿员,两个月不管不问,这就是你说的好娃?”
“可人家家里的确是有急事啊,咱总不能因为这就不让人回家吧,那以后还有谁愿意来咱五区?再者,少了他孙少平一个人,上面给的出煤量咱照样也是完成了啊!”雷汉义解释到。
“反正,这个你和我说了没用。那上面要求我们要核查今年煤矿矿工的出勤情况,你为啥不去向上头汇报呢?偏要找我呢?”
“世风,这命令虽然说是上头给的,但决定权还是在你手里啊。你要是不把孙少平报上去,啥事都没有,其他人压根就不知道。”
陈世风听后,冷笑道,“有件事我就想不通了,那孙少平是你亲戚还是咋的?为啥你想方设法的让他留下?我又不认识他,为啥要帮他?万一让上面查下来的话,你我可都是要背处分的。”
“这个只要没人说,其他人不会知道的。这娃当年还在矿上救过矿友受过伤呢,要不是因为他,二班那帮楞怂早不知死求多少次了。我实话给你说了吧,孙少平现在就在门口,这个煤矿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你要是把他说踢走就踢走的话,那让他以后去哪?农民的娃娃,咱就不能特殊照顾一下?”雷汉义有点生气的说道。
“啥,孙少平也来了?那你把他叫进来,我问问到底是咋个情况。”
雷汉义说罢便把少平领了进来,“世风,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孙少平。”他说
少平见到陈世风后,规规矩矩的向他鞠了一躬。
“你就是采煤二班班长,那个叫孙少平的?”他问
少平点了点头,说道,“区长,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一旷就旷半年工,我是从农村来的,如今在大牙湾已经挖了四年的煤,老实说,我真的很热爱这个地方,求您在给我一次机会。”
“少平啊,不是我不愿意留你,这次真的是上面抓的紧。我也知道二班在你的带领下出煤量一直很好,可我也没办法啊!”陈世风说道。
其实,正如雷汉义所说,只要他不把孙少平报上去的话,没人会知道这些。而上头那些领导日理万机,肯定没有时间去核查这核查那,所以说决定权肯定最终都握在他陈世风一个人手里。不过,至于他为啥死活不让孙少平留在大牙湾,可能有另外的算盘吧。
雷汉义的脸已经气的通红,说白了,这家伙压根就是想法子把孙少平支走,好达到他的一些目的。他愤怒的说道,“陈世风,今天我还就告诉你了,孙少平是老子手下的人,除了我,其他人想开除他,求都不可能!软的跟你说不进去,那就来硬的。有准你反映到上面去,我就不信当年这个被评为铜城矿务局的青年突击手是你想开就开的?”
陈世风听后,脸色骤变,他这个副区长,还敢把气撒在自己头上。就为了这么一个从农村来的泥腿子,不过,孙少平既然当年被评为青年突击手的话,那矿务局的档案本上肯定会有他,如果自己真的把他给开除的话,上头势必会下来查的。到时候,万一雷汉义带着一帮二班的人和上头领导求情,同时在旁敲侧击的告自己状,那他岂不是处于一个很被动的局面,不过要是不把孙少平支走,那他心里打的如意算盘也要泡汤了。其实,陈世风之所以不想让孙少平留在大牙湾,真的是有一个不可告人的原因。前段时间,他的弟弟想把他那游手好闲的儿子送到煤矿上工作,可那小子又不想成天被其他人管来管去,非要做个班长,弟弟把这个给他说了以后,他当然会帮忙的。不过,让他到矿上来,那是在容易不过的事了,但是要当一个采煤班长,肯定是说不过去的。毕竟,现在各班都有班长,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撤下一个让他侄子来当吧。传出去的话,自己岂不要被人骂成龟贼王八蛋?但孙少平旷工半年正好给了他一个把他开除掉的机会,这样就能让侄子走马上任去当班长了......这大概就是陈世风的全部心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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