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他就带着遇到的伙计去看自家老婆。
萧然坐在坟前,手里拿着漂流瓶,高兴地对赵晶麦讲道:
“麦麦,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这是我新交的朋友。”
接着他将两人相遇的经历对赵晶麦说了个遍,然后又狠狠夸了这不知姓名家伙一顿。
“这家伙真的太自由了,我感觉他上辈子高低得是个浪漫主义诗人,就是太不是东西,跑到我这个困在荒岛上面没法出去的人面前晃荡。”
萧然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向麦麦状告他的罪行。
“所以我决定留他多陪我几天,我准备带他看看我在岛上的生活。”
和麦麦说完话,他又带着漂流瓶,跟新认识的伙计介绍岛上的一切。
他带着它去岩洞那里,看他们以前居处过的地方。
他十分高兴地讲麦麦这个大明星是怎么被自己的魅力所折服,他们之间的生活又是多么充满魅力。
过往的一切平淡在这时都显得那样可贵,简易的粗茶淡饭都成了难得的珍馐。
说着说着他就笑了,说着说着他就哭了,说着说着过去又模糊了。
说来说去,都不过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他带对方看他一个人修建出来的牧场,也笑称自己有岛有农场,也算得上是富翁了。
一周过后,萧然带着他来到海边,这里是他和漂流瓶初见的地方。
萧然一边摩挲着瓶身,遗憾的说道:“你到这都一周了,我不能再留你啦。你个狗东西浪得很,我知道这小岛留不住你。”
虽然很感激对方的出现填补他社交方面的需求,但是另一面,他也知道将对方强留在这里不对。
这是一个自由到无拘无束的灵魂,他不像岛上那些被小岛束缚住翅膀的海鸟,他合该拥有更广阔的天空。
“去吧,我的朋友,祝你一路顺风!”
萧然将手里的骨灰瓶一抛,划出一道好看的抛物线,扑通一声落进海里。
注视着它在海浪翻涌中被逐渐吞没,萧然忽的想到此前刚刚坠机的时候,那个被他一脚踹进海底的家伙,遂看着天边,重又恢复沉默。
‘有的人死了,但他还活着。而有的人死了,他就真的死了。
这是一个奇怪的世界!或许我们都没有真正活过。
我对过往的经历做出这样肤浅的总结。’
——萧然的荒岛日记 20**年10月29号
时间就像一片海,人总是在海面上高一阵低一阵,然后迷迷糊糊的就突然惊觉又过了一阵。
送走漂流瓶后,萧然依然过着每天上山下山,傍晚捞鱼,入夜腌鱼的生活。
如果说人类的本质就是重复,萧然觉得自己正在慢慢回归本真。
在死海一样毫无起伏的日子里,萧然本以为自己的心再不会有任何起伏。
就像在游乐园里面扮作玩偶的人,很难感受到身为游客的快乐。
当他某天夜晚起来上厕所,脚后跟忽然踩碎之前找不见的木梳那一刻,灵魂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冰凉刺骨的痛,让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下来。
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哭泣过,是十年还是更久。
但在这一刻,他过往所有的一切心理建设全部崩盘,那把木梳是麦麦亲手做的,一直用到刚才都还没烂。
他扑倒在床上,满脸痛苦,嘴里疯狂的喊道:“对不起!是我没用!”
哭到撕心裂肺时,他忽然跑出门去。
在夜色中,他一把冲进漆黑色的海,伸出双臂卖力的往前游。
面前只有不停打来的浪头,耳边回荡的是海水的呼啸声,身下是幽冥一样的深海。
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使他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心底也依旧涌起一股恐惧来。
他游到离岸很长一段距离的地方,浮在海面上。
一抬头,看到弯月居于天心,风来海面。他好像什么都是,但好像又什么都不是。
‘很难说明白我当时所处的状态,我只是忽然间心胸就变得宽阔起来,一下就想开了。
现在回想起来,麦麦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像死了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
我将一切的意义放到已经死去的他们身上,赎罪一样每天跑到山顶上,逼着逐渐麻木的自己和他们说话。
我好像说了很多,但其实什么都没有,因此我的内心感到浮躁,并无时无刻不想结束这一切。
后来直到那位老兄随着漂流瓶逐浪而来,我心里才略微好受一点。
虽然他已经故去不知道多久,但是我依然对能接触到另一个人灵魂所遗留下来的精神世界,而觉得振奋。
我看见这位老兄即使身处瓶中,灵魂也依旧自由。我觉得这是我所期待的状态,此后也是这样去过的。
但后来我发现,我压根做不到这样。物质上的匮乏使我不得不拼命过活,没法像春日之海那样优哉游哉。
我的生活被喂羊,劈柴,种植和捕鱼塞满了,除了解决温饱,它们没法提供给我更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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