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行善事不假,可童不韦还是那个童不韦,哪怕不得不行善事,却也还是喜欢包藏一些‘祸心’,方便借这埋藏的祸心引出祸事来的。
“那位大人可不曾说过不许我自作主张,也不曾说过不准我做什么。”童不韦说道,“我便按我的规矩行事了。”
“胡八他们……什么反应?”
“要去那法不传六耳的蜃楼之上商议对策了。”童不韦说道,“文玩古物周转银钱需要时间,很多物件虽然值这个价,可有价无市……卖不出去,无人接手亦是个麻烦。”
“那狐仙……若还在那里杵着,这局还未被戳破,这些村民还在那里自欺欺人的话还能等一等,等这些文玩古物……皆被转换成银钱,而后还账。”童正说道,“可若是这局……被立时戳破了呢?”
“所以,我昨夜遣人通知了胡八他们。”童不韦在‘遣人’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目光落到院外那些比起往日来,明显心不在焉的奴仆身上。
这些人……既是童家的奴仆,却也花钱入了局,更……同寻常村民没什么两样,都是可以盘剥、克扣之人,也都……手头没什么多余的银钱,能随意舍弃那些入了局的银钱。
“怎么样了?”童正顺着童不韦的目光瞥向外头那些明显心不在焉的奴仆,显然已经明白过来了。
虽然都是入了局,未收回本钱的吃亏之人,甚至还有些入局早,已收回了本钱的,可那心思……都是一样的。
此时早已飞到村祠里供奉的金身狐仙身上了。
“要去……”童正比了个‘偷’的口型,看向外头的奴仆们,说着,又瞥向堂中博古架上摆放的那些物什,笑了,“其实真要拿的话,这里的更容易也更方便,可不巧,你我二人是活的,那村祠里的,却是死的。”
路不拾遗?开什么只存在于书中的玩笑?很多人都是喜欢欺负死人的,各种意义上的‘死’人。
“其实哪种‘死’都一样,不管是狐仙还是人,只要不能还手,任人欺负的,都是‘死’的。”童不韦随口说了一句,又瞥了眼童正,下意识的摸了摸眼角,现在,自己的身体不流泪了,于是想了想又道,“你我……有时候也是死的,不过多数时候是活的。”
昨日被那位大人的一封信欺负的眼泪直流,所以他是死的,今日能欺负与算计旁人了,自是又活过来了。笑着笑着,童不韦的笑容却又淡了些,想到自己在那位大人手里是‘死’的,默了默,道:“或许……你我二人今日这番举动也在那位大人的意料之中。”
“还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童正停下了手里舀馄饨的动作,拍了拍手,语气中满是钦佩,“活人……果然厉害!”
“其实那些葬礼、纸钱物什细细想来也都是活人定下的规矩,”童不韦顿了顿,又道,“要是真的有鬼……且还是能动的、教训人的鬼,那鬼……也是活的,和活人没什么两样。”
“有的人看着活着,可实则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却搞不好还活着。”童正嘀咕着,笑道,“还真有趣!”
童不韦‘嗯’了一声,瞥向外头那些心不在焉的奴仆:“他们憋不住的,你我二人今日一走,就要跑去偷那狐仙了。”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这狐仙哪里偷的走,便是摔碎了,又哪里够分?”童正说道,“刘家村的……还能自欺欺人你是个大善人,毕竟这些年你‘善’的全村皆知,眼下你要拿出全副家当出来补窟窿,即便你什么都未说,也未说从哪里开始补这窟窿,可他们自己便会觉得你的家当拿出来首先填的是他们的亏空,自还没那么急。”
说到这里,童正摸了摸鼻子又笑了:“就似我什么都未说,刘家姐妹花与那个赵莲,都觉得我是个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良善文弱公子一般。”
童正说这话时在笑,可童不韦却没有笑,只是平静的说道:“你的行为……让她们有了这等感觉。毕竟一个乡绅公子愿意不顾门第之见,明媒正娶村里的女子,自是在很多人眼里,你都是那个他们想象中的良善公子。”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好人,也不曾说过我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个良善公子。”童正说道,“是这些人把我想的太美了。”
童不韦瞥了他一眼,比起童正生下来就是乡绅公子,他却是自布衣出身,虽也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什么同情弱者的‘善人’,可有些事却看得分明,看了眼面上满是不屑笑容的童正,他提醒他道:“你眼下当然能说‘她们想的太美了’,不止你能说,周围所有人,尤其那些村民笑话‘她们想的太美了’笑话的比你我更甚!”
“所以说,真是卑劣啊!”童正闻言笑道,“穷山恶水出刁民,富长不长良心我不知晓,或许会被种种形势逼的不得不长这良心,可穷生奸计这个……我看着刘家村……倒是深以为然。”
童不韦自始至终脸上都没有什么笑容,更没有似童正一般在笑,只是吃了一口手里的包子,说道,“若是她们反将你耍了,村民也好,你也好,都不会觉得‘她们想的太美了’,而是笑你‘偷鸡不成蚀把米’‘机关算尽’‘身体羸弱是心恶多算计的报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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