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日的调理,阿木尔的身子已无大碍,她静静地坐在榻上,看着镜中的容颜,发现已经是憔悴如斯:“不知何时,本宫的心竟变得如此冷漠,冷的就像是炉中的齑粉一般,风儿吹过,飘无踪影。”
蓉烟叹道:“哀莫大于心死,娘娘流产后,皇上连看都没来看过一眼,这般绝情的态度,便是换做奴婢也受不了。”
阿木尔凄然一笑:“在皇上心中,嫔妃只是繁衍后代的工具,怀胎的时候对你嘘寒问暖,失子的时候便会弃如敝履。经过这么多事,本宫心里的恨已然大过痛楚,所以即便三阿哥没了,本宫也不会像失去奕纲时那般难过。”
蓉烟道:“不管怎么说,这事儿都对娘的身心造成了影响,奴婢建议您往后不要再和常主子来往了,免得她再发起狂来,对您造成伤害。”
“其实伤害娘娘的人,远不止常主子。”
阿木尔扬脸望去,原是来送药的康长蔚:“大人此话怎讲?”
康长蔚道:“娘娘,微臣在给您诊治的时候,发现您的体内蕴有虫蚁毒素,许是此毒未经口服,所以渗入体内的剂量并不致死,但是它仍然可以导致经络麻痹,器官俱损,甚至还会导致滑胎。”
蓉烟惊讶道:“这么说,即便常主子没有推倒娘娘,娘娘也可能流产?”
康长蔚点了点头:“是的,如果任由此毒继续渗透下去,娘娘仍然会滑胎,而且造成的后果会比现在更加严重。”
阿木尔眼中泛起了泪光,她极力忍耐着悲怨道:“说穿了,这个孩子终究是保不住的!蓉烟,咱们不该埋怨珍姐姐,不该把这个过错归咎到她的身上,她和本宫一样,都是权益的牺牲者,失亲的受害者,我们应该抱团取暖才对。”
蓉烟自责道:“奴婢该死,奴婢不该挑弄是非。”
阿木尔擦干了眼泪:“罢了,本宫知道你也是为我好,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本宫绝不能同自己人起内讧,否则咱们就真的被有心人斗败了!”
蓉烟戚戚然道:“奴婢明白了。”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阿木尔的样子宛如燃起斗志的雄兵,她奋力攥着锦被,用着铮铮铿锵的口吻下令道:“康太医,虽然本宫知道疯病难治,但是我仍想赌上了一赌,我要你尽最大的努力治愈珍姐姐,不惜一切代价!此外,珍姐姐被罚俸一年,估计她的开销很是拮据,蓉烟,你从库房里提出一些银两后,即刻随我送抵永寿宫。”
蓉、康答道:“奴婢(微臣)遵旨——”
因为佳嫔成为了永寿宫主位,所以敏珈便被撵到明德堂居住,阿木尔来到明德堂时,发现殿内家徒四壁,脏乱不堪,凝重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霉变的腐味。
蓉烟道:“明德堂好歹也是永寿宫配殿,为何会变得这般残颓?常贵人真的住在这里吗?”
内殿里传出剧烈的咳嗽声,阿木尔脸色一紧,赶忙推门而入,只见蓬头垢面的敏珈正蹲在床上瑟瑟发抖,她的皮肤被冻的又白又青,发蔫的脖颈被沉重的脑袋压的低垂。
看见敏珈如此潦倒,阿木尔顿觉心头酸楚,她解下身上的大氅为敏珈披上,哽咽道:“这么冷的天,房里竟然不烧炭,甚至连张御寒的被褥都没有!可怜姐姐就在这里苦熬着,受冻着,永寿宫的人是想把她活活逼死吗?”
蓉烟指着桌上的菜碟道:“娘娘您看,这膳食已经馊了,常贵人这些天一直都在吃这种东西么?”
阿木尔恼怒地睇了眼霉变的饭菜,骂道:“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这里的奴才都以为珍姐姐无法翻身,所以才敢这样凌辱她,本宫绝不允许他们继续猖狂!来人哪,给领事太监芊鹦抓来,本宫今日要好好的治他!”
没过一会儿,芊鹦便被带到配殿,他鬼鬼祟祟的覰了眼阿木尔后,打千道:“奴才给静妃娘娘和常贵人请安,二位主子万安。”
阿木尔暴怒地打翻桌上的菜碟,指着芊鹦的鼻子骂道:“你还知道珍姐姐是主子,你还知道要向她请安?本宫还当你已经反了!”
芊鹦慌张跪地:“奴才惶恐,奴才从未起过不臣之心,还请娘娘明查!”
阿木尔冷笑道:“还需要查吗,你低头看看这些馊掉的饭菜,上泛霉苔,臭不可闻,简直就不是人吃的!不仅如此,你们还伺候不周,刻意虐待,将好好的一个明德堂打造成林寒洞肃的冰窖!”
芊鹦道:“娘娘,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啊,佳嫔娘娘有令,常贵人的膳食必须得是馊饭馊水,明德堂的家具和细软也一应挪去正殿,除此之外,伺候贵人的仆佣也都被打发到辛者库做工。奴才做为下人,也只能听主位娘娘的调遣啊!”
阿木尔吃惊地叱道:“放肆,不管怎么说,珍姐姐也是个贵人,佳嫔怎么能像对待牲口一样对待她,本宫这就去找她算账!”
蓉烟劝阻道:“娘娘不可。”
阿木尔问道:“何故阻拦?”
蓉烟道:“娘娘固然可以教训佳嫔,帮常主子出气,可是教训完后呢,佳嫔会服气吗?会改邪归正吗?恼羞成怒的她只会把火儿都撒在常主子身上,到那时常主子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