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尔紧紧地握住瑶箐的冰凉的手,希图能用自己的体温,捂热那颗即将冷透的心:“娘娘以遗计定乾坤,臣妾不知该如何相报?”
吊着气儿的瑶箐,凄厉地说道:“本宫生平的夙愿就是将全贵妃绳之以法,可惜皇天不佑,我没有这个命扳倒她,所以本宫便把这个夙愿寄托在你身上,希望能借你的手帮我报仇雪恨!”
许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所以通身的毒素攻入了心房,霎时,殷红的鲜血便从瑶箐唇齿中喷涌而出。
阿木尔见状,登时吓得魂不附体,她一边为瑶箐擦拭脸颊,一边慌张地安抚道:“唉呀,皇后娘娘,您别再说了,赶紧躺下来歇歇吧!
瑶箐艰难地推开阿木尔的手,断断续续地道:“不要打断我,再……再不说就来不及了,静妃,你……你母家权势昌隆,离天尺三,只要你这次能平安诞下皇子,那……那你在内廷的地位便稳固如泰斗,它朝归来,她钮钴禄氏绝……绝非是你敌手。”
瑶箐的声音发的惨绝,发的悲呦,阿木尔在旁听着,不知不觉的就潸然泪下:“臣妾明白了,臣妾一定不会辜负您用遗志换来的计划,臣妾一定会让钮钴禄氏遭受应得的报应!”
瑶箐用力地瞪着那透满不甘且骇人的双眼,歇斯底里地狂笑道:“好,既然如此,本宫也能安心的上路了,哈哈哈哈,钮钴禄·伊兰,本宫还有没有输!本宫还没有输!本宫……还……没有输。”
伴随着这声耗尽心力的呼号落下,瑶箐也结束了她波澜起伏的一生。殿内,震耳发聩的呼唤声,啼哭声汇成一片,跪在地上的阿木尔凄然地凝视着气绝的瑶箐,仿佛不敢相信这儿所发生的一切。
道光十三年四月二十九,皇后佟佳·瑶箐薨,年四十二。
瑶箐崩逝次日,道光在澹怀堂设下梓宫,嫔妃、皇子、公主、命妇,俱着白布孝服于殿外行叩首大礼。
适才六肃三跪三叩行毕,成谔站在阶上宣读圣旨:“皇后佟佳氏入主中宫二十六年来,柔嘉维则,孝敬无违,其秉性宫府俱知。故而朕为追念其懿德,昭茂典于千秋,赐孝慎二字为谥号,高升太庙,厚葬慕陵。”
殿内,身着缟服的皇帝正在为瑶箐亲撰悼诗,从他那饱含痛苦的眼窝可以看出他已呦哭了许久:潜邸十三载,中宫复十三,一朝悲逝水,永诀痛何堪。其奈哀风起,空余泪眼含,祎褕尘竟掩,继配又虚谈。
诗文写毕,皇帝将那双颤抖的手掌轻抚在冰凉的梓宫上:“瑶箐,虽说朕对你没有爱意,但是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举案齐眉的敬意还是有的,你这一走,朕便又失去了个的白首相知的亲眷。”
“虽然皇上失去了亲眷,但是端悯固伦公主却重获了额娘,如此想来,大行皇后的离去,未尝不是一种别样的团圆。”
皇帝循声望去,原是面挂泪漪的阿木尔走了进来,只见她身着雪白色板缎素袍,头戴数片银簪通草,整个人宛如一支屹立于霜雪中的雾凇。
皇帝神色一黯,严厉地训斥道:“小殓的丧仪还未结束,你怎可出现在这里?速速回去服丧!”
阿木尔恭谨道:“皇上,臣妾虽然知道此时来祭堂有违规矩,但是臣妾实在是等不到祭礼完成后,再向您呈递大行皇后遗书。”
皇帝一怔,旋然有泪珠滑落:“瑶箐有留下遗书?快拿给朕看看。”
阿木尔双手将遗书奉上道:“大行皇后在世时,与臣妾的关系颇为亲厚,所以特地在临终前留下这封文书,希望您可以命臣妾在太庙守丧一年,以慰陪皇后娘娘的在天之灵。”
不知为何,方才还在道光脸上奔涌的热泪,转瞬就变成了冻凝寒霜:“呵,瑶箐的遗书里竟然没有关于朕的只字片语,看来朕在她的心里的地位,还不及你这个半路相识的妃妾。”
阿木尔见皇帝突感不豫,心里不由紧张地一拎:“伉俪之情,何需言表,在大行皇后的心里,皇上永远都处于最重要的位置。”
皇帝摆了摆手,用着沙沙的声线叹道:“唉,你不必开解,这些年朕待瑶箐到底如何,朕很清楚。生前亏欠太多,死后绝不能再继续薄待,静妃,为了满足大行皇后遗愿,你便于后日住进太庙吧。”
阿木尔屈膝道:“谢皇上恩典,臣妾到了太庙后,一定日夜为大行皇后祝祷,祈愿她能够在西方净土否极永乐。”
皇帝和言道:“好,不过你自己也要多保重身体,明年奉移启奠时,朕会派人迎你归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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