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戟门前,几个宫监正在擦拭戟架和礼器,他们见绵忻再度造访,故而打趣地招呼道:“王爷怎么又来了?奴才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您第三次来祭奠孝慎皇后了。”
绵忻嘴角衔出一缕凄然:“唉,便是祭奠百次也是应该的,毕竟孝慎皇后孝养太后多年,本王对她的怀有无比的感激与敬重。”
宫监道:“王爷重情义,奴才佩服。”
绵忻还以微笑后,点漆的双眸幽幽一转:“这戟架挺干净的,你们何必非要把它从头至尾的擦一遍,这不徒做无用功吗?这样,今个儿你们就不用打扫了,都回去歇着吧,好歹刚过完处暑,天气还是挺闷的。”
宫监为难道:“王爷的好意奴才心领了,只是不管再热,吾等都得把太庙打扫完后再走,否则没法向絮嬷嬷交差。”
绵忻不豫道:“既得本王旨意,又何惧怕一小小嬷嬷,你们几个也太没出息了!”
宫监道:“不是小的没出息,毕竟这絮嬷嬷乃是日日打交道的上司,今个儿遵从您的旨意溜了,明个她定会给咱小鞋穿。”
绵忻暗暗道:这是逼着我再同那个麻烦的老妪打交道啊!唉,不管了,只要能把阿木尔领出去,姑且再求她一次吧。
黄砖燎炉前,絮合正在焚烧祝帛,绵忻迎上前道:“嬷嬷还在忙哪?”
絮合见着绵忻,脸色霎时变得不自在:“呵,奴婢事从两位主子的内务,自然是繁忙得紧。”
绵忻笑道:“嬷嬷纵是再繁忙,也得寻点时间偷闲呀,否则你这身子可挨不住的。”
絮合意味深长地望了绵忻一眼:“王爷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请求就直说吧,没必要和奴婢在这里套近乎。”
绵忻尴尬地笑了笑,道:“既然嬷嬷想开门见山,本王就不和您弯弯绕了。是这样的,阿木尔久居太庙,想来心情定是郁闷极了,所以本王打算领她出去走走,一来可以舒放身心,二来也有利于养胎。”
絮合沉下脸来:“胡闹!王爷可知娘娘擅离太庙要承担多大后果?”
绵忻不以为然道:“自然晓得,嫔妃擅出宫禁乃违悖祖法,停止守灵乃是忤逆圣谕,勾搭亲王乃是苟且失贞,上述三条,条条该死,件件当诛。”
絮合气恼道:“既是晓得,还敢顶风作案!王爷,上次同意您留宿太庙已是底线,这次说什么,奴婢都不准你再胡闹!”
绵忻和婉道:“嬷嬷莫气呀,本王之所以敢顶风作案,是因为我已把诸事安排妥当,此行要去的地是三十里外的石经山,那里荒僻且人烟稀少,绝不会被人发现行踪。除此之外,本王还特意准备了两套百姓的行头,易服之后更不会引人侧目。”
絮合道:“哼,听您的意思,只要奴婢再把仆佣撵走,你们就可以平安地出去游耍了?”
绵忻厚着脸皮应道:“对,就差这一步!嬷嬷,您就帮帮忙吧,本王保证,一定会在戌时前送回阿木尔。”
絮合扶着额头,掂量片刻后道:“王爷这般纡尊降贵的请求,奴婢也不好再拒绝,行吧,我可以放你们出去,不过在临行前,您得答应奴婢一件事。”
绵忻急切地问道:“嬷嬷快请讲!”
絮合眉心暗了下去:“兹事体大,不能排除途中会否有失,所以奴婢要王爷承诺,如果发生意外,您不仅得揽下全部罪责,还要向上头表示静妃娘娘是在您的胁迫下劫走的,奴婢从未与您同流合污。”
绵忻思虑须臾后,无奈道:“嬷嬷为了自保,真是什么话都敢编。罢了,就依你的意思办吧,万一出事,本王会独自顶下烂摊子。”
絮合微挑眉毛,颔首道:“王爷既已承诺,奴婢就安心了,我这便以掩门做祭的由头将仆佣遣回奴所。”
绵忻温言笑道:“有劳。”
因为前些日子降得雨水颇多,所以后殿总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霉味,正在往香炉中投放樟脑的阿木尔瞥见绵忻进来,嫣然问道:“咦,你今个怎么来的这般早?往常不都是等仆人离开后再来的吗。”
绵忻宠溺地将阿木尔搂住:“因为急着要带你出门,所以肯定要来的早些。”
阿木尔轻颦浅蹙,严肃道:“出门?绵忻,我在这里待的好好的,不想陪着你肆无忌惮的发疯。”
绵忻解开手里的包袱后,用着不容反驳的语气道:“好好的?这太庙又霉又冷清,你待这儿能觉得舒服就奇了!喏,这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常服,换上后立即随我去京郊。”
阿木尔不服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说走就走,凭什么呀?”
绵忻媚惑地笑了笑后,旋即将她抱进寝殿:“凭什么?就凭我是你爷们,女子以夫为天,丈夫决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有瑟瑟的秋风助力,骏马像是生出了翅膀似的飞快地驰骋于古道上,车厢里,绵忻和阿木尔正情绵脉脉的望着对方,四目交汇间不断地迸发出迷离的火花。
阿木尔娇怯地捻了垂落的雪珠碎玉流苏珞子,轻声问:“这是我头一遭穿百姓的服装,也不晓得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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