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资产本就不多,四台二手电脑加一台二手打印机,还有一只热水壶和微波炉,轻轻松松一车拉走。
问题是这会儿并没有找到办公室,于是大部分资产都送去了老马前不久卖掉又买回来的那套房里。
然后老马让我带着一台电脑回家,这两天就在家办公了。
夏雨秋看见我扛着的东西,诧异地问道:“怎么?公司又倒闭了啊??”
“快了。”我随口答道:“这几天我要在家办公了。”
夏雨秋多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居然有点高兴:“那你要抽空打扫卫生哦!”
如果媳妇高兴,搞搞卫生其实是完全可以的。
但是我并不希望这事儿影响我的工作,于是天一亮,我便给老马打电话说道:
“办公室找到没有呀,否则我们都没法子招人了呢。”
“不急。”老马说:“这些事都是急不来的。”
我急道:“不急不行呀,再过三天,咱们就要拍摄去了!”
“到时候拍不了,可是要扣款的!”
老马道:“这个我知道。待会傍晚的时候,我去接你,咱们一起去见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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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很快就到了,老马如期而至。
然后两人坐在老马的车上,沿着大路,一路往前,来到了城市的边缘。
这边的房子很大,很低矮,屋顶是整齐的塑料板,不是仓库就是车间。
老马又拐了好多弯,终于在其中一间房子门前停了下来。
大门是敞开的,但是由于天色和内部窗户的缘故,里面黑漆漆的,只听到厚重的钢材碰撞的声音。
有点诡异,待这种地方的人,不是绝世高手,就是普通民工。
老马和我走进大门,正巧一个穿着背心的男人,拖着一只金属架子走到门边,准备借着门外的光,对准断落的架子腿,给它焊上去。
“嘿,兄弟!”老马对着那人喊道。
背心男抬起头来,昏暗的夕光打在他黝黑的脸上,又打在那件破破烂烂的背心上,很是沧桑。
他的脸上写满了落寞,与曾经假笑、圆滑、虚伪的样子差异很大,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王霸虎,那个当初要给我们做外包,却想抢我们客户的阴险小人。
那个被老马用卑鄙无耻的计谋,整得很惨的可怜人。
王霸虎看到我们,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我读不懂。
毕竟不知道这大半年他经历了什么,又怎能理解别人的想法。
反正有这种表情的人,肯定不是一个开心的人。
即便如此,王霸虎还是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我们。
我看了一下,不是他以前抽的细长香甜的艾喜,而是苦涩呛人的熊狮。
我从来不挑烟,因为我觉得烟和酒一样,主要看的是心情。
王霸虎猛抽了一口,说道:“你两有啥事儿啊?”
老马道:“没啥事,突然就想找你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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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大概没有什么事情,即便是不堪的往事,也不能阻止男人们面对面邀请的酒局。
尤其是不太如意的男人们。
王霸虎在车间角落隔出来的一个小单间里,收拾一番,换过衣服。
他毕竟也胖,只能继续曾经嘻哈小伙的打扮,只不过身上的气质,已经完全不同了。
曾经那个少年,黑手敢下,财路敢抢,富婆敢傍,来路不明的妞儿,也照泡不误。
只不过上了次新闻,外加被关了十几天,一个人竟然能发生这样的变化。
可奇怪的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老马身上,后者就好像一点影响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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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霸虎带着我们,轻车熟路,来到一家脏兮兮的小吃店。
老板看见他很是热情,可见平时没少来。
他招呼我们在一张桌子上坐下,然后对着老板说:“上两箱酒,随便抄几个菜。”
我看了看小吃店的招牌,又脏又破又旧,“庄桥小吃”四个大字倒是还能容易地辨认。
酒菜很快,王霸虎麻溜地起开,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
老马嘿嘿笑道:“兄弟体面人啊,我也爱吃这样的小店。”
老马没有说谎,去年他带着我和夏雨秋翻山越岭,去的店也叫做庄桥小吃,可惜那天没能吃上,还差点客死他乡。
王霸虎呷一口酒,“你们的公司做那么大,怎么还能记得我呀!”
老马也跟着灌一口:“哎!别提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我们的直播都倒闭了,还差点被抓起来。”
“现在我们混得还不如你呢!”
王霸虎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落寞稍微消失了点:“不至于吧!我现在每天累死累活,也就赚个酒钱!”
我好奇地问道:“酒钱是多少呀?”
王霸虎说:“一般也就三四千吧,很忙的时候,能有五千来块。”
我满意地点点头,心想这和我也差不多。
多看看别人的不幸,会很大程度地增加自己的幸福感。
老马举起一杯酒邀杯:“兄弟你咋不搞视频了啊?那不是比这好多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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