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洛府内室,
洛川脱了衣袍正欲就寝,管家禀告的声音却在房门外响起。
“大人,有客人来访,正在书房等您。”
如此深夜,还有人上门叨扰?洛川眉头一皱,但也知道若不是重要之事管家也不敢唤他,只得重新穿上衣袍,吩咐管家几句,沉着脸朝书房而去。
书房内,洛昔燕裹着斗篷,素颜端坐,听见房外的脚步声,立刻起身迎上了前。
洛川推开房内,看见眼底有些惊惶的洛昔燕,亦是一怔。如今满东陵皆在寻她,今日怎么这般模样,还深夜前来洛府,也不怕被陛下的探子寻出端倪来。
“昔燕,你如今住在何处,深夜来此恐惹陛下猜疑,怎可如此鲁莽?”洛川耐下性子道。
洛昔燕顾不得他的态度,急忙开口:“前几日我听闻表兄为父亲平反,恢复了父亲通敌叛国的冤案,今日前来感谢。”
洛川愣了愣,没猜到洛昔燕居然是为了这件事而来,印象里的洛昔燕刁蛮跋扈,从不肯与人为善,看来是这段时间的苦日子磨炼了她的性格脾气,
“昔燕,不曾想这才几日时间,你的变化如此之大,变得越来越成熟持重了,不过此事复杂艰难,非一日之功就能沉冤昭雪 。恕我直言,现如今你应投奔陛下,得一处安生护佑之所,想想册封大典上要如何说才能获得陛下的愧疚怜悯,也不必把心思都放在陵安王身上。”
洛昔燕听见这话,脱口而出:“表兄不知,陵安王如今与我已经是绝无可能了……”
话到一半生生止住,洛川脸色一变:“陵安王已经答允了你们的婚事,虽为侧妃,却也是一生的荣华富贵,莫不是你还有旁的顾虑,才不肯出现?”
洛昔燕瞥见洛川眼底的精明和疑惑,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自然些,道:“表兄,苏侧妃的婢女身份低微,又与北境皇子纠缠不清 ,我担心她留在王爷身边的目的并不单出,恐怕她会破坏王爷在朝堂之上的威望。再者……听说当年是张相爷亲入洛相府搜出了我父亲通敌卖国的证据,不知那些书信可还在……”
洛川神色一凛,眼眯了起来,“你此话何意?”
“表兄勿急,昔燕只是觉得洛家的事过去了就算了,无需再掀开,这些证据留着也只会给有心人留下空子。烦请表兄时刻警醒着王爷,两位王妃的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昔燕就先告退了。”
洛昔燕朝洛川挤了挤嘴角,勉强笑了笑,浅浅行了一礼,快步出了书房。
她在金鳞阁内思索半晌,也只能想出这么个隐晦的办法来。如果陵安王妃是张婉月,就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洛家沉冤昭雪 ,册封大典定不会太平。
张相当年搜出的证据现在来看都是伪造的,只要这些证据还在,张家就难以洗刷冤屈,皇家的名声就可能保不住。
哪怕有一日张家做的事情被揭露,她也可凭此事在陛下面前利用皇家的愧疚得以保全性命。
洛昔燕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夜色,轻叹了口气 消失在洛川府邸。
书房内,洛川遣了管家出去,坐在木椅上,手指轻叩。
这个洛家小姐倒像是一心谄媚皇家,甚至不惜抛下洛家荣辱。以洛昔燕的性子,若不是有了证据,也不会怀疑到张婉月身上去,难道洛家一事真与张家有牵扯。
洛川皱眉,猛地起身,端上桌上烛火,打开房门独自一人朝后院而去。
偌大的洛府,只能远远瞧见一抹明灭的火光在黑暗中兀自前行。
约摸走了小半柱香时间,停在后院一处不起眼的偏堂前,看模样这应该是平日放置杂物的房间。
他推开门走进去,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在黑夜里尤其刺耳,洛川将烛火放在木架上,越过一众破旧的器皿,行到靠里的石墙前。石墙不起眼一处缝隙 ,一叠信封出现在洛川面前,洛川急忙打开,看见里面摆放齐整的书信,舒了口气。
他朝不远处的烛火看了看,眼底明灭不定。要不要真依洛昔燕所言,毁了这些书信?让这些事情无端的结尾收场。
当初张相自戕,他连夜偷偷用了几封假信函偷龙转凤,留下了当年洛家一案的证据。
他皱眉半晌,然后猛地扣紧木盒,怎么能因为洛昔燕的危言耸听,就毁了洛家日后沉冤得雪的底牌。
他小心的放回信封,拿着烛火小心翼翼出了偏院,像是从来没来过一般。
半晌后,偏院房顶上陡现一抹剑光,临风立在房檐上,冷冷的看着洛川渐渐走远的背影。
清晨,苏酥起了个大早,她看了一眼倾城送来的帖子,好生收进袖子里,摆手对香菱说了声‘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然后坐上马车出了王府。
这个时候时辰尚早,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早点的摊子冷冷清清的支着,还有陵安王府的马车哒哒哒走在街道上的声音。
因着年关将至,近晌午时东陵城街道上喜气洋洋,彩绸满挂,人群熙熙攘攘,很是热闹。她走过了长长的街道,行了足足半个时辰,终于停在一处茶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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