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狄仁正在批改卷宗，彻夜未眠。
刑部那边刚刚对接了一批犯人，虽不是棘手的事，但赖不住事多，几乎每天的案宗都是满满当当，需要他过手的也不少。
张相死后，他感觉在朝中少了个平衡。
很多事处理起来，也变的不顺利。
国，还是需要一个丞相。
他这大理寺卿，也需要一个亦敌亦友的政敌，法才能进步，但这张相二话不说，把自己献祭了。
导致他少了对手。
不免惋惜。
整个大堂书房内，烛火通明，没有任何人员，门口青狮石雕在黑夜下显得庄重。
“哧哧…”轻声脚步传来。
狄仁抬头看向敞开的大门。
一道身影在狄仁面前下跪，开口道；“大人，今夜胡氏发生的事，已经查明，这是卷宗，口供。”
说着余秋起身将手书，折子，以及一些证据放在狄仁桌前。
随后假装细心，替狄大人在一旁研磨。
狄仁没有看这些证据。
而是继续批改着别的卷宗，朱红色的文官官袍，蟒纹遍布，颇为庄严。
即使是深夜，狄大人也没有脱去官衣办公。
余秋眼光一抬，见狄大人专注，好似这等大事也不会排在前面，对他没有防备。
起身端起茶壶，走到一边，提悬在烛火上加热。
狄仁没有抬头，声音传出；“这些证据我不看，看了你和你的兄弟们没法抬头做人。”
余秋瞳孔一愣，但还是明白了狄大人的意思。
这点伎俩，怎么可能瞒的过大理寺因钟馗院启动封闭时，在帝都六扇门空无一人的衙邸潜心发疯，闭门不出的狄大人。
不过今日的事，他不做也得做，他是个小人物，无法顾及什么。
“狄大人，夜凉，喝口热茶吧。”只见余秋手颤抖的奉上一杯茶。
随后抱拳恭敬后退，静静站立，没有抬头。
“手不要抖，心不要慌，高手是会听到的，你在六扇门，也算可怜。”狄仁端起茶杯，在余秋抬头震惊的目光下喝下了茶水。
“这毒不太行，我以前受过寒毒，百毒不侵，六扇门应该研制新毒药了。”
“不要着急咬破你口中的丹药，何不信我一回，反正怎么都是死。”
“你信不信，张神捕没有放过你的家人，你来这的时候，你家人已经出事了，他不会留下隐患。”
余秋流下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哽咽道；“狄大人，我知道，但我只能争取一线生机。”
狄仁笑了笑；“放心吧，我既然知道你来干嘛的，你家里人自然不会出事，帝都不是只有一个神捕，如今重启用的神捕多的是，也许哪一天你也可以，只要你吐出你嘴里那个药丸好好干。”
“这世道，有坏人，就要有好人。”
余秋瞬间下跪，重重磕头；“谢狄大人救命之恩。”
“所有张大人之事，我愿一一道来。”
狄仁起身，走过余秋身边，递出一本刀谱；“拿回去好好练，此刀谱武学不是有名的武学，是一些武学体悟，这是入势高手留下的，珍惜你的勇气。”
“我已经很久不练武，但知道武人最喜欢什么。”
“至于张晋已，他想杀我，无非是想要有更多六扇门权力，毕竟张相在帝都六扇门以前的人手不少，我这大理寺卿也时常觉得六扇门根本不像衙门，而是门阀家族的快刀。”
余秋接过刀谱，站起身来；“我愿做证人，将张晋已拖下水。”
狄仁笑了笑；“没用的，都是借刀杀人，六扇门有六扇门的规矩，弄死一个张晋已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但六扇门就会变好吗？”
“变好的源头，在你这里，在许多有良知无权无势的巡捕身上。“
说着拍了拍余秋肩膀；“快去找你家人吧，此刀谱十日入势，十日能入，你便有用，我会提拔你成为神捕，若不能用，我罢你的官，我会安排你家朝廷分配的房契可以出售，算是开后门，你另谋生计，出了帝都，这银子可保你一家，衣食无忧。”
余秋眼中的狄大人形象印射心中，无限伟岸起来。
“属下告退。”
狄仁看着走出大门的背影，无奈叹息一声；“世道艰难，人心不古。”
说罢走向桌案，将此前奉上的胡家与江湖客结怨的证据以及一些画押的犯人口供放在烛台上焚毁。
“胡家何错之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江湖人，治不了的毛病，我来治。”
“来人。”
门口落下四位神捕。
皆是入势高手。
“张晋已在红馆酒楼藏着，被我安排的人打伤，抓过来，无论用什么方法，敲开他的嘴。”
“查清楚，是哪位江湖客，不是表面那位，我要看到最后那一位。”
说着放飞一只金色的鸽子朝天师塔而去。
四位神捕一言不发，一女三男，身影飞出大理寺。
狄仁眼中透出凶光。
“安家还在，深夜安宁。”
天师塔塔顶。
蒙如玉站在塔顶平台之上，眺望远方似是等待着天明。
几位天师塔白衣弟子站在身后，一位束发女封印师恭敬开口；“天师，所有与神魔有关系的人，整理出来了，天师塔的情报并不完全。”
“九成可以确定，有一些今夜在做些清道夫的勾当，显然想清除过往与神魔有牵涉的痕迹。”
蒙如玉大方脸皱眉；“有多少人…”
“已经知道身份的有千余位，各大氏族占据半数，不知道的恐怕也不少。”
“钟馗院那边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动静，但楚狼沪岳父还有父亲死了，如果钟馗院无法成为刀，氏族自身不切割神魔契约者的家人，没办法一次性解决这些人。”
“这些人暴动起来，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不得而知。”
“入势者还是要有入势者来斗，普通人没办法参与进去。”
蒙如玉眉头锁的更深。
楚狼沪的目地已经暴露了，钟馗院作为氏族链接交流之地，只是个象征意义，也就是楚狼沪已经无法利用氏族，他们已经有了警觉。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与神魔牵涉的野路子江湖客。
看似是清除人间契约塑壳，实际也是与他们背后的神魔较量，难！跟着姓安的做事，一天得疯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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