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娄牧低睑了眼皮，话语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悲凉。
或者说，他也和所有的师长一样，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弟子互相残杀。
“师傅？”唐燕扔了长刀，跪在娄牧身侧想要强行替他处理伤势。
“燕子。”娄牧抓住了唐燕的手臂，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待唐燕不再坚持了才缓了口气，道：“燕子你生性善良，也很听话，你还记得师傅带你走过的那条小路吗？趁着还没有人发现，你快走，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好，我带您一起走。”唐燕说着就要背起娄牧。
“燕子。”娄牧再次阻止了唐燕，并越过唐燕看向倒在地上的贡雪的尸体，凄然一笑，道：“师傅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师傅？……对不起师傅，是燕子错了。”唐燕这才觉察到师傅是在乎贡雪的，随之是奔涌而起的愧疚和无奈。
下一刻，唐燕就脖颈一凉，眼角的余光扫过才发现，贴着她脖子的是一柄明晃晃的长匕首。
本能的，她就冷静了下来，没有喝问，也没有奋起反抗。
倒是娄牧，刚要再次催唐燕快走时，一抬头，便看到两个欣长消瘦的年轻人站在唐燕身后。
对方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黑色冲锋衣，长相俊美却神情冷冽。
“娄师傅？”
娄牧刚要打量这个年轻人身后的那女子，年轻人就略显惊讶地开了口，语气中满是意外。
这个时候，娄牧也认出了那女子就是江昕玥，随即他便镇定了下来，凄然笑道：“你果然……还是来了。”
来人正是林子轩，将刀架在唐燕脖子上的也是林子轩。
“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我徒弟？”娄牧已经撑不住了，神色越来越差，说话也明显喘不过来气。
“她是你徒弟？”林子轩心下凛然，也撤了匕首。
“是，燕子并不坏，她跟着我……在桐花湾水库看管你妻子，也不过是遵从师命，你能不能、放了她？”
娄牧最后还是放下一切，开始替唐燕着想，同时，他重提桐花湾水库，也是希望林子轩能想起他曾放过林子轩和江昕玥的事情。
“师傅，您别求他，燕子不需要他放过。”唐燕眼里寒冷如冰。
在她眼里，她师傅顶天立地，从不曾向谁低过头，就连龙爷想要让他做事，也得对他礼遇有加。
现在虽然重伤在身，她也不想自己的师傅向一个对头去低头。
“燕子，你要听话，现在师傅就告诉你，林少爷的父亲，是师傅的挚友，在桐花湾师傅都没有、与林少爷作对，现在，也只有林少爷能救你，你要听话，知道吗？”
“……”听着娄牧断断续续的话，唐燕终于是放下了不满和敌意。
林子轩也不是一个健忘的人，如今娄牧的话也说得这样明白，他断没有再拒绝娄牧的理由。
只好收起匕首上前道：“先别说那么多了，我替您包扎伤口，唐燕你去找急救箱。”
“好。”
“不用了燕子。”娄牧没有放开唐燕的手，硬拽着她，道：“燕子，你还年轻，你听师傅一句话，不要再待在这里了，跟着林少爷离开，你答应师傅，好吗？”
“师傅，我不会丢下您的，这些话您留着以后再跟我说吧。”唐燕很着急，她只想尽快去给娄牧找到止血的药。
然而娄牧始终都没有松开抓着她的手。
只听娄牧稍缓了口气，才对着林子轩道：“林少爷，今天我就托大、叫你一声贤侄，燕子，她是我最放不下的人，今天我把她交给你，还望你不要推辞，希望你能带她离开，我娄牧、求你了。”
“师傅。”唐燕是个冷性情的人，这会儿听到师傅如此为她着想，也终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我答应你，只要她愿意，我会护她周全。”林子轩清冽的声线透着不容置喙的沉稳，让人听着十分安心。
“如此，我就放心了。”娄牧如烈火残阳般地呵呵一笑，又迅速将插在腹部的匕首用力按进了腹腔。
如此一来，留在他胸腹处的，就只有一个黑亮的刀柄。
“师傅。”
“娄师傅。”
唐燕和林子轩同时惊呼，却没来得及阻止娄牧自杀。
“小雪……”娄牧最后低唤了贡雪一声，缓缓倒在唐燕怀中就再也没了气息。
除了唐燕哀声哭泣外，林子轩和江昕玥两人也不禁深深动容，一时间，这间不算很大的屋子里，寂静凄然得落针可闻……
虽然唐燕在悲伤落泪中不愿搭理林子轩和江昕玥，但她最终还是遵从了师傅娄牧的安排，没有过激的言行，也没有提出要独自离开。
待到大家情绪一度沉淀以后，江昕玥才开始替唐燕处理一些皮外伤，而林子轩则强行拉着唐燕商议一起离开的事情。
唐燕也没有忸怩，除了脸色上对林子轩和江昕玥极度不爽之外，还是将娄牧告诉她的那条小路，告诉了林子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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