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唱者正是“可图以撒”,他用指尖轻拨着蛇纹里拉琴,仿佛聆听的对象不是台下的云云看客,而是位于舞台彼端的存在。
“我心知有一天,我要将躯壳献身于天空的拥怀,双眼烧灼于理性的干柴,因那是我绝无可能逃脱的囹圄,是家族代代相传的神谕~”
观众们听着他的咏叹,听的却仿佛并不是歌声,而是那份纯粹的绝望与蕴含其中的渴望。
绵羊和魔柜赶到了楼梯尽头,出口却被锁住了。演出已经开始,所有的门,所有的通道皆被关闭!
“我来......找别的......出路......”绵羊云妮向菲咩咩叫了起来。
“你找......麦秆......”
菲点了点头,强忍恶心,继续在烂成一团的瓶子内容物中寻找了起来。鲜血从她的口中一股一股喷涌而出,好几次险些呛进她的肺里!
透过帷幕的缝隙,她发现观众们开始骚动。演员已经全部就位,但他们似乎察觉到演出有些不对,而观众已尽数被那极致的悲伤浸染。
“可图以撒”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意,众看客纷纷惊呼。
“爱神,你是秩序与混乱编织成的乐章~”
“是现实与梦境架构成的浮桥,历史与未来罅隙间的妄想~”
“是诞生于死亡间的希望,起始于终焉内的绝唱,命运与虚无中的回响~”
“终有一日,你将为我所有。在那一天到来前,就让你吞食我的灵肉,我的眼球,我的所有与一切渴求~”
“爱神啊......”
“我仅有一事相求......为我自己,不为任何人......”
他的歌声中开始夹杂呻吟,口鼻中开始涌出血泡,乐佩歌剧院的惩罚降临到了咧嘴而笑之人身上,他的嘴角开始裂开,他的血肉开始绽放,但他依旧没有收起那戏谑而坚定的笑容。
“我,厄罗斯.可图以撒,希望你能把我的名字带走。直到......预言成真。”
转瞬之间,他就变为了舞台上一团鲜艳的绯红,辨不清五官与身体,头颅闭上了眼睛,缓缓沉入自己的残骸中,在众看客的惊呼中被淹死在自己的血泊里。
嗒,嗒。
红衣女郎缓步自帷幕的阴影处走向舞台中央,轻轻俯身,自盛放如花的血肉中捧起厄罗斯.可图以撒的头,又取出那把里拉琴,紧紧抱在怀中,宛若怀抱初生婴儿。张开双唇,大口咬向了献祭品的右侧脸颊。
忽地一声,她的背上竟生生张开了一双硕大的“天使”羽翼!
观众台上的死寂仅维持片刻,随即,比雷鸣更加震耳欲聋的掌声环绕了全场!
这是乐佩歌剧院成立以来,最为凄美,最为盛大,堪称神迹降临的一场悲剧!
“羽毛!!!羽毛!!!羽毛!!!”萨利夫人还在高声叫喊,尖叫与掌声融在了一起!
菲依旧在血肉中艰难地摸索着,没有鼓掌,惩罚很快就降临到了身上。掌声如同一柄千斤巨锤反复捶打着她的脑侧,她感觉自己的耳膜爆裂开来,眼球随之失去支撑,大脑像被扔进了电动搅拌机,迅速打成一团浆糊......
终于,她的指尖捏到了那根脆弱的焦麦杆,反射性地一折。
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她还没好吗?”
“第一次,谁都在所难免......”
“菲,菲!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我记得。我叫做菲.光辉,是光辉家族的第五代家族成员,即将在一年后踏上远征,去探索星球的暗面......
菲在脑海中回答道,意识逐渐凝聚起来,折磨肉体的剧痛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睁开眼睛,看见了自己露在被单外的双脚,光滑平整,毫无残缺!
“嗯,她没事了。”萨利夫人双手抱胸,坐在床边的小圆凳上。
“菲,活动一下你的脚,看看有没有哪个脚趾不能动。”
云妮姨母坐在另一边,身上已经不再有卷曲的犄角和绵羊的毛发,套着一件宽松的鹅黄色睡衣,一双湖水绿色的眼睛关切地注视着自己。
“我......我回家了?”菲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无疑,这就是她自己的房间。
“你当然回家了。”萨利夫人不再像记忆中那般疯疯癫癫,身体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雍容丰满。
“而且你表现得很好,不能再好了!‘死神’的羽毛和翅膀,我敢说这是光辉家族百年以来收获最大的一次短途勘探!”
“我们真的遇见‘溶解圣母’了?‘溶解圣母’真的已经死了?”菲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却忽然头痛欲裂。
光是将这个名讳和脑海中的模糊印象联想到一起,她的形体就再度开始了动摇!
“没有人能够确定,我们的脑子有没有在欺骗我们。”萨利夫人摇了摇头。
“但是,那些羽毛和骨头是真实存在的,内部蕴含着超乎想象的力量,远比任何独立存在都要强大!菲,它们很快就将属于你,我们会想办法把它们加工成能够利用的东西,暗面远征非常需要这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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