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被赶出来的时候，小六子才十二岁，是个好心的画家收留了他，不过那个画家长期酗酒，得了肝硬化，带着他流浪了几年的时间，随后就去世了，他就一个人开始在外面流浪的生活了。”
“挺可怜的孩子，十来岁就爬火车到了滨海，靠着吃垃圾生存下来，好不容易找到了亲生父亲，最后却……妈的，薄情寡义的东西。”
说道这里的时候，孔杰都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或许是想到了小六子的身世，实在没有忍住。
孔杰毕竟没有去过东北，而丁凡却是从东北出来的。
早年的时候，这种情况他也是见过几次的。
下乡的知青走了，留下了一个个痴男怨女在家里苦苦的等着他们，运气好一点的，还有人过来接她们过去一家团圆。
运气不好的，就连婚都没有结，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孩子的妈。
这种人家在乡下的小村子里面终究是很难生存下去的，时间长了流言蜚语之下，背井离乡的情况太多了。
八成小六子也是因为这种情况才从老家出来的，只是滨海这个城市没有他的家，没有地方接纳他，老家也回不去了，只能靠着乞讨流浪生存。
“行了，你忙去吧！”
“有泡面没有，给我来一个。”
丁凡站在窗边的位置，看了很长时间里面的小六子，从孔杰的手上要了一个泡面，顺便找了点热水烫了之后，端着泡面就去了接待室。
等在里面的小六子，一看到丁凡进来，慌忙站起身来，显得十分拘束。
丁凡笑着对他摆了摆手，顺势将泡面放在他的面前。
“坐吧，不用那么紧张，没吃饭吧，凑合吃一点，回头带你吃好东西去。”
放下泡面之后，丁凡看他杯子里的水没有动过，可这孩子的嘴角都已经干的开裂了，显然是之前就口渴了，但却没有动这个杯子。
“杯子里的水是给你喝的，这个面也是给你吃的，不用这么拘谨，咱俩也算是半个老乡了，听说你是从东北过来的，我最早的时候也在东北工作，后来才来了南边。”
“小老弟，你是东北哪里的？”
丁凡一边说着，嘴里的话顺势带着一点东北的口音出来。
小六子一听，果然对这个口音倍感亲切，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点笑脸，缓缓坐下身来。
“俺家是莲花乡的，就在老黑山附近。”
这一说是莲花乡的，丁凡顿时笑了出来。
因为这个地方，他之前跑过几次，虽然不是他的辖区，但之前因为一个案子，丁凡特意在这个莲花乡住了一段时间。
“莲花乡我可熟悉了，知道金山乡不，我之前就在金山乡派出所。”
“你们莲花乡产的香瓜老甜了，我之前没事就上你们那边去，整两筐回来，大夏天啃两个老带劲了。”
两句家乡话，还真的让这个流落异乡的孩子，感受到了一点家里的温暖，神色渐渐的舒缓了一点，下意识的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完全忘记了刚刚自己的回避。
“俺听说过金山乡派出所，听说以前有个丁所长，老厉害了。”
“周围的几个屯霸，一听说丁所长的大名，都吓得屁滚尿流的，后来听说丁所长还带着人，在江边开了大集，俺们乡里不少人都带着自家的东西跑去赶集，俺还去过两次那。”
“只是可惜了，丁所长被上面的领导调走了，后来就在没有消息了，听人说，好像是因为出任务的时候，被人给打死了。”
“我们乡里不少的学校都因为这件事停课悼念来着，俺家姥爷活着的时候，还给丁所长在家里供了一个牌位那，挺好的一个人，真没想到就这么走了。”
小六子是一说到老家的事情，好像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或许也是以前在这里，很少有人跟他说话的缘故。
不过他说的一时间兴奋，没有注意到现在丁凡的脸色有多难看。
人家活的好好的，想不到在东北那边竟然都在传说他死了。
不过这朴实的村民给他供了牌位想来也是好意，只不过被当事人听到，丁凡多少有点别扭。
“那个……面可以吃了，再不吃就成面托了，先吃点东西，点点底，有点事情想要问问你，你吃完我们在聊！”
丁凡尽量克制自己的郁闷表情，尽量让自己的脸看起来还比较和蔼比较自然。
至于他现在的心里怎么想的，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好在小六子的话也就只有丁凡知道，要是孔杰听说了，八成都能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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