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这风夫人平日里乖巧单纯,却也是个工于心计之人,只可惜,她终究还是落入了皇上早已布下的陷阱之中。
薛谨之漆黑深邃的双眸之中有哀痛之色宛如风云涌动,最终归于一片死寂,渐渐的,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怒意。
默不作声将双手背于身后,薛谨之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便朝寝宫而行,可谓是与潘爱子真正的背道而驰了。
坐在轿子内的潘爱子忽地觉得心里发慌,想着许是轿子里太闷之故,故而掀开轿帘,深吸一口外头寒冷的空气,不定的心总算定下。
往昔不喜谢思琴的虚伪,故而几乎很少与其来往,这淑德宫也是初次踏足。
与笼香阁内大片的梨树林不同,淑德宫放眼望去,皆是草地,若是在春天,必定是绿油油一片。
静待在庭院之中的潘爱子刚将淑德宫的庭院打量毕,就听得贤妃热络的嗓音响起:
“哎呀,爱子妹妹来了,怎地也不提早叫个宫女来告知一声,也好让我这做姐姐到外头去迎迎。”
“姐姐客气了。这几日,子儿在笼香阁内闷得慌,想起前些时候在佛堂时,姐姐前来探望过子儿,感念于心,故而过来瞧瞧姐姐,毕竟,在这皇宫之中,锦上添花有的是,雪中送炭却是少啊。”
“看望妹妹是理所应当的,怪只怪我没本事,不能求得皇上与太后赦免了妹妹,还害得妹妹不幸得病……”
说着,好似真的恨自己没有帮上忙一般,谢思琴端庄秀丽的双眸之中泪意涌现,然身子却离得潘爱子有一丈远,分明是怕会被潘爱子传染上肺痨。
“姐姐也莫要太过自责。托姐姐的洪福,子儿离开佛堂之后,经由回纥国师的悉心调养,加之常服这血燕,现在身子好多了。国师说,再过数日,便能康复了。”
说话之际,潘爱子自夏蝉手中接过血燕,递到谢思琴眼前,接着笑道:
“听闻姐姐这几日身体微恙,子儿便拿了两盒,送来给姐姐滋补滋补。”
肺痨乃是极难根治之病,可是瞧着潘爱子面色红润,双眸清亮有神,将信将疑的谢思琴面含笑意,吩咐着身旁的宫女接过了血燕。
“妹妹真是有心了。外头冷,来,咱们还是进屋聊吧。”
“恩。”
瞧着始终与她保持距离的潘爱子笑着颔首,不动声色的跟着步入室内。
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与谢思琴将近一个多时辰的相处,潘爱子多半是在听一些或者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心下则暗暗盘算着离开的时机。
忽地,外头突然起风,风云涌动,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早已意会潘爱子心思的夏蝉上前一步,拿捏着音量,恭敬道:
“夫人,看这天,怕是要下雪了,您身子骨弱,别冻着了,改日再来与贵妃娘娘叙旧,可好?”
“哎呦,妹妹身边有夏蝉这么位贴心的可人儿,着实让姐姐我羡慕不已。好了,好了,我也敢强留妹妹在此,免得冻着了。”
“唉,都怪子儿这破身子,改日姐姐若是有空,就到笼香阁坐坐,子儿一定好好招待。”
潘爱子一边赔着不是,一边站起身子。谢思琴则是满嘴宽慰客套之语,将其主仆二人一直送到淑德宫外,直到潘爱子所乘轿子远去,方褪去脸上笑意,若有所思的步回房内。
望着桌上包装精美的血燕,谢思琴的双眉越发皱紧,立于其身旁的贴身丫鬟见她如此,遂轻声询问道:
“贵妃娘娘,这血燕可要扔掉?”
“扔了岂不可惜?莫说这血燕难得、价值不菲,光凭夫人的这份心意,也足够本宫将其好好珍藏了。”
谢思琴端庄秀丽的双眸之中闪过一抹算计之色,唇角维扬,似笑非笑道。
据她所知,血燕乃是极罕见的物什,今年皇宫根本不曾采购,也不没有番邦进贡,若是猜得没错的话,应是薛靖送予潘爱子的。
无论潘爱子今日前来,是真示好也好,假示好也罢,留着桌上的两盒血燕,他日总是有机会派上用场……
时光荏苒,转眼间便到了大年三十,拓跋君豪还未从塞外折返,就连半点消息也没有传回。
自打那日从佛堂回来,薛谨之也不再来笼香阁了,宫中传言,他最近一段时日,都宿在椒房宫。
不知情的人只当皇后再度得宠,可据夏蝉经由多种手段打探来的消息证实,薛谨之之所以会留在椒房宫,并非因为公孙蓉儿,而是那个差点置夏蝉于死地,处处与潘爱子作对的寒竹,也就是即将要册封的梅嫔。
“姑娘,饭菜都凉了,奴婢拿去厨房热热吧。”
望着坐在桌旁,茶饭不思,食不下咽的潘爱子,金粉摇了摇头,轻声道,心下则再度将寒竹的祖宗十八代都咒了个遍。
那个寒竹粗鲁又蛮横,虽说有几分姿色,但与夫人相比,可谓是云泥之别,真不懂皇上为何会看上她,当真是鬼迷心窍。
“不必了,撤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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