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驾临,恐怕不太合适,”董允轻轻摇摇头,然后,看着明显失落的低了头的阿斗,终究还是没忍住勾了勾唇角。按住自己蠢蠢欲动想要往主公头上摸的手,迅速恢复自己一贯以来的严肃,“所以,臣陪主公微服去礼部南院吧。”
“啊?!”阿斗愣了一下,站起身,伸手去探董允的前额,一边喃喃自语,“你要是哪儿不舒服就直说,早点去叫大夫来,不烧啊,要不给你驱个邪?”这是董允?没被魇着?没生病?没犯糊涂?他居然会允许自己微服出东宫?
嘛,不过算了,想当年自己隔三差五往相府跑的时候,董允也没拦着自己不是。他从来不会阻拦自己和相父亲近,圈着自己不许出宫,也都是建兴十二年之后的事情了。
“趁现在时间还早,主公再睡一会儿吧。”董允拉着阿斗进了房间,关了窗户,帮阿斗解下外衣,“否则,禁鼓初鸣的时候,主公起不来的话,臣可不敢硬叫您。”
“……”乖乖窝在床榻上的阿斗腹诽,你硬叫我的次数还少吗?直接把漏刻钟鼓搬到我寝宫旁面的是谁?大冬天的一大早就开窗通风让冷风呼呼往房间灌的人又是谁?!
董允看得出自家主公满肚子埋怨,苦笑一声,这一世您身子不好,侍御医让您多休息,臣得有多大胆子才敢打扰您?替阿斗掖了掖被角,董允吹灭灯烛,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清晨,第一声鼓声刚刚响起之时,阿斗便迫不及待坐起身。阿斗和郭攸之董允到礼部的时候,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南院的墙下已然挤满了来看放榜的应考士人。曙色朦胧之下,唱策之人的嗓音高亢嘹亮,东墙之上,贴了四张竖粘在一起的黄纸,写了二十八个人名,浓墨书写的进士名字和淡墨书写的“礼部贡院”四个字,倒也颇有意趣。
郭攸之董允护着阿斗,让他不至于被人挤到,但也只能如此了,要想挤到榜文之前,他们三个怕是力有不逮。
被叫到名字的进士们列队而出,阿斗看着站在头三名的三人,缓缓扬起唇角,“我就说,他们肯定能考中的。”
“可,若不是公子有命,他们怕是连参加试策的机会都没有,”低低的笑声传入耳畔,阿斗回眸,下了马的朱瑛微微拱手,“如今正是百官上朝的时候,公子怎么会在这儿?”
“原本,他们三人能及第,禅便已经心满意足,却不想,玉琭先生居然把这他们排到了前三吗?”阿斗微笑,“名次的事情,禅可没干预过玉琭先生吧?”
“实至自然名归,”朱瑛看着为首的那三个人影,微笑,“殿下容禀,试策之试,虽然问的都是国家事务,但之前的贡士们,大多只是援引经书,堆砌典故,敷衍套话而已。诚然有人文采斐然,但读多了,也难免味同嚼蜡,而这三人,”朱瑛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该怎么形容他们的文章,“文中所写,没有浮虚之饰词,皆是实用之良策;不取无稽之说,多书忠告之言,能陈时弊,卓有见识,有此三人,太子幸甚,我朝幸甚。”
“玉琭先生谬赞。”阿斗喜不自胜,扬起的唇角差点就提到了耳根,芝兰也好,玉树也罢,就连卧龙,都是我的!
登科的进士自有他们自己该享受的荣耀,见宰相,谢主司,同年宴会……不胜枚举。而,直到新科进士们骑马列队的背影已然融化进初升的太阳耀眼的光芒之中,阿斗的眼神从未有一刻离开,唇角,一直都擎着温柔的笑意。
制科考试就在五月,而如今已经到了四月初,对制科还提起来就头大的阿斗找了一圈想找一个愿意帮自己出题的人,然而,主公脚步所到之处,所有人纷纷退避,甚至包括了郭攸之和董允。诸葛亮给那群打算考试的人下了死命令,一个都不准见主公!当然,其实原本也不用他嘱咐来着。季汉立国时间不长,又一直力图恢复中原,所有人都会尽力避免内讧,从诸葛亮开始,到哪怕最后的姜维诸葛瞻,品德上都没的说。就算是陈祗,他的黑点也只在于下接阉宦,而不曾谋害同僚,所以,他带来的那群大臣,嗯,道德水平都还不低。
“我又没让你们上刀山下火海,至于吗!”找了一圈人之后发现人家都躲他躲得跟避瘟神一样,气得阿斗把手里的纸笔直接摔了,真是,你们至于吗!再这么折腾信不信我直接下圣旨抓人!
“去,给我请玉琭先生来!”阿斗冲着破天荒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宦官吩咐,真是,你们不肯帮我,难道这世上还就没人有资格出题了不成!
“殿下?”阿斗终于求救无门,连董允和郭攸之,对!连董允都破天荒的请假之后,他不得不去找了自家二舅和朱瑛来帮忙,然而……甘霖也是打算去考个制科给自己镀镀金的。
所以,当朱瑛小心翼翼的走进东宫,小心翼翼的行礼就坐之后,看着就差给自己研墨倒茶的阿斗,差点直接跳起来,“不是,殿下,您有话直说好吗?”咱们两个也不算熟,您犯不着这样自降身份,臣有点冷,然后,背上的衣服有点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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