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必你也该知道，无论我大哥做什么都无济于事，怀王是皇后养的嫡皇女，她在一日，嫡长女的身份就一日不变，东边就不得不防，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因此，东宫太女殿下才会对北堂皇后，对我娘家心存芥蒂。
当然……其中，也有姐夫我的过错——
论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姐夫我是真心是喜欢你柳姐姐……当然，你柳姐姐是个好人，明知你姐夫我有这种疯病，却还是娶了我，三四年，专心专意，没见半点嫌弃，更没想过纳妾的事儿……你姐夫我，感恩她！”
北堂氏在那头说起话来，慢条斯理，温温婉婉，像极了书中赞美人温润如玉的话。
“论理，像你姐夫我这样的人，这辈子就不该出嫁，但偏偏天意弄人，疯疯癫癫地该去不去，天使神差还就遇见了你柳姐姐……人啊，怎么也算不过天去！
姐夫我呢，死人堆里拣命的人，不怕死，也是个早就该去了的人，只是你柳姐姐，还有这几个孩子，姐夫我落心不下。”
柳姐夫说着说着呢，墨儿隐隐好似听见了里面有哽咽声，这倒让墨儿局促不安，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柳姐夫，您放心，常言说滴水之恩涌泉以报，柳姐姐与柳姐夫的赐饭之恩等同再造，没有柳姐姐，墨儿只怕已饿死在了白鹭山上不知角落里了，如何还能有今日？
您放心，只要墨儿在一日，就定竭力保柳姐姐一日周全，即使粉碎碎骨，也要护柳姐姐和柳姐夫一家的周全，墨儿可再次对天……”
里面的北堂氏赶紧打断墨儿欲立誓的话语：
“赶紧赶紧地收回这话，孙大人是孙家的独苗，怎得能说这话？
我北堂家的事让我们北堂家的人自己受！姐夫怎能让你背负这不忠不孝的骂名？
墨儿啊，姐夫只求你多看着你柳姐姐些，你们孙家都是东边器重的人，姐夫心里明白，没想要你为难！
京城险恶，人心隔着肚皮，你姐姐呢，好打抱不平，初生牛犊不怕虎——这门外的人一个个虎视眈眈，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墨儿啊，除了你，那东边的人，我谁也信不过！”
墨儿低头，觉得自己的肩忽然被压得有些沉了。
“柳姐夫，真的觉得墨儿能保护柳姐姐？”墨儿觉得这事吧，她自己倒有誓死保护柳姐姐的决心，就是……这能力吧……她自己都信不过去。
“姐夫虽然有病，但绝对不会看错人！”北堂氏顿了顿，本想只说到这儿，但细细思量墨儿也并非是个愚笨之人，与其等来日这妞子知他算计在前，惹来不必要的嫌隙，倒不如……“墨儿，我们这样说吧——
东宫一定会安排人来接近你柳姐姐，刚才……你在府外，就应该见识到了！”
墨儿点头：“确有此事。”
“接着后面，想必还会有其他人接踵而来。”北堂傲大胆推断。
墨儿继续点头：“想来也是有的。”
“所以柳姐夫想，既然一切不可避免，如果可以，你来监控你柳姐姐的所有一言一行吧！”
北堂傲此言一出，吓得墨儿差点跌将出去：“柳姐夫……”当细作？
“柳姐夫思来想去，你是最合适的人，你放心，你柳姐姐是个明白人，她会知道你这都是为了帮她——
而且，柳姐夫想了，从末入流慢慢升上去这得熬多少年啊，可一旦你搭上这顺风车，别说七品八品，就是五品六品也是几句话的事儿。
当然，这官场是个鱼龙混杂地儿，你这么干净……这样要求你，柳姐夫还是太自私了！墨儿，姐夫再想办法，你……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姐夫也是刚听……听人说那慕容家今儿在我们府门外，见来一人就主动搭讪一人，姐夫怕了——
怕你柳姐姐一出门就进了她的套……这才……
真是，耽误你用饭了，你看我，一说就说了这么多！菜冷了，就赶紧给孙大人换菜！去——
把夫人请来陪孙大人用饭。”
北堂氏在屋后面的声音一下子乱了起来。
“不用、不用！”
急得墨儿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这不吃不觉得，吃了才觉，她是真饿了。
后面北堂氏也没再说话，只让人拿了东西出来，说让她带回去交予肖腾，说都是北堂氏北边老家老得特产，给肖腾尝尝鲜。
临出门，送墨儿出门的人又再三替北堂氏解释，说他们爷今儿是一听有人埋伏少夫人，一时情急又犯了旧症，请墨儿千万不要记在心上，事后又解释柳金蟾没来是因为临时被隔壁请了去等语。
墨儿本也不是多心的之人，纵然北堂氏那么说，后又说不必放在心上，但墨儿心里还是隐隐觉得北堂氏所求之事，于她而言其实也非坏事，因为……在柳姐夫提到慕容嫣是东边派来的暗哨时，她心里忽然就有种想要保护柳姐姐和柳姐夫的自觉了，至于后面……
不是她无心，而是……她想，也不知要怎么做！
毛遂自荐岂不是反令人怀疑？
可刚柳姐夫又提到她姑母乃是东宫第一得意人……但她这点心思一到姑母面前，能不被姑母一眼看穿？
墨儿琢磨琢磨着，前脚不自禁就踏进了翰林院，这一进翰林院啊，替柳金蟾愁了半日的她，这恍然一悟：
自己的稀饭还没吹冷呢？
眼见着大家都陆陆续续回屋开始做事，墨儿不禁开始着急起来，一如挂画今儿说得，今日自己若再去活版处自己拼字慢慢印，且不说挨不挨骂，就是这时候去，等到弄好，也早过了收工的时候，那时不仅那边撵她走，这边的人也得骂她，连累何嬢无法按时交差——
说白了，最后她娘也会知道这事儿，还不如，她自己去和娘直接提这事呢！
可去已经晚了，不去，又无法交差……
墨儿的脑子转啊转，忽然就转到了柳金蟾说得那番话上——
人脉、人脉……狐假虎威……玩点大的……
玩点大的……
墨儿想着想着，眼睛就转到了守在孙梅外面书童明燕身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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