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剑?”看到躺在自己面前的长剑,一瞬间,莲蒂怔住。
“不错,寻遍雪岛乃至伽潸芝奇,都绝对找不出第二把。”
莲蒂的睫毛抖动着,不时地把大滴的泪珠挤压出眼眶,但她却欣慰地笑着:“车寒,你还是爱着我。”纵然是以这样决绝的方式。
车寒看向远处,没有言语。
莲蒂似笑非笑地望向车寒,俯身拾起冰魄剑,她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细致地抚着剑身,低语着:“也罢,得不到,不如就毁了吧。”
车寒依旧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握紧剑柄,莲蒂的唇角竟勾出雷特娅惯有的笑来。猝不及防间,只听见利器穿透肉体的声音,四溅的血水在半空中开出冷艳的蓝色妖姬。忍住心中不舍的剧痛,她握住剑柄狠狠地向前再推进一分。我们之间,一定要死去一人,才能结束这数百年的痴缠,如此,便让那些日子如水,不再回头。
车寒愣愣地看着剑刃处的伤口在冰魄剑逸出的寒气中开始冻结,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有冰魄剑才伤得了我,你知道的。”车寒站立不稳,身体不可控制地晃了一下,然后他疯了一般按住莲蒂的肩:“可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
泪终于滚出眼眶,模糊了面前的一切……
莲蒂已被冰魄重创,她红润的唇渐渐苍白,颤抖的双唇在启合间吐出冰魄的寒气:“我……知道,可是王,你,是零晶帝国的希望,也是我今生唯一,唯一深爱着的人,我,我怎么舍得让你死。”
体内的寒气渐渐扩散开来,莲蒂的唇微微张着,一层幽蓝的冰壳自下向上蔓延将她裹住,她的身体一点点变得透明,与蓝色的冰晶同化,变成一座幽蓝色的冰雕。
车寒哆嗦着伸出手,不及回神,冰雕“哗啦”一声,碎成一地冰块,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皓月当空,两条漆色人影面对着长空望向对面的军营,各自暗想着被平静所掩下的刀光剑影,愈是平静,就愈是危险。
“车寒如果原谅莲蒂,我们的计划就落空了。”
“怕什么,勺格已经死了,还有谁会知道这件事呢。还有,你不要忘了,车寒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是什么。”
“背叛。”
“不错。”
“那就好。那我们就等着最后的决战吧,看看这最后的果子,到底给了谁。”
两人相视一笑,漆黑的人影优雅得如同鬼魅,两人在风中纠缠的发丝交织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笼罩着辽阔天幕下所有的阴谋和欲望。两只肥硕的毒蛛趴在结网的地方贪婪地盯着一切猎物,喷吐着黏稠的汁液,随时准备腐蚀掉这个虚伪狂妄的世界。
水晶城堡里的童话,永远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演。
伽潸芝奇宝冠“当啷”一声掉落在地面,清脆的撞击声,余音绵长。
跳跃。
旋转。
在地面弹跳撞击出的碎响声,敲击着一个在麻木中苏醒的灵魂。
万念俱灰。
如果在这大雪纷飞的荒原上已没有了我想要的守护,那就让这一切随你一起,化骨成灰。
离开了一个人,零散了一整个世界。
心死,没有救赎。
车寒愣愣地站着,仿佛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他捡起掉落在地面的伽潸芝奇宝冠,从没有哪一刻他是这么清晰地面对着失去的痛楚,因为不在乎这世间的一切,所以也不在乎自己的得失,可是这一瞬,在自己混沌的意识里,如此清晰却道不出的感觉……是什么?
竟然是我逼走了你,从此我的生命变得空旷,我好像闯进了一片苍茫的雾海,找不到方向,找不到主宰,找不到走下去的支撑点。千百年的恩爱如今只仿佛是依稀莫辨的梦的残片,你在走的时候一起带走了我的灵魂,我的思想,我的意念,我的天……从此以后,我的世界便只剩下一片黑暗。
就算你背叛了我又能怎样?明明对你是如此在乎,你若喜欢,我便将江山相送又如何?可我迟来的忏悔却无法挽救你回来……
很久很久,车寒回过神来,再睁开眼时的目光已如出鞘的刀剑般锋利:“传犀路尼德。”
车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复仇的欲望在他的眼底烧成狰狞的火焰,直到一个披着黑色战甲的汉子在他的面前跪下,他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来:“开城,迎敌。”
犀路尼德抬起笼在阴影里的脸,布满血腥的目光黏稠地喷向车寒,嘴角不自然地抽搐着:车寒,你这个温柔了太久的魔鬼。
很多我以为已经被遗忘的东西其实都只是被丢弃在了记忆的角落,当我拂开时光里的尘埃,我所看到的一切都依然清晰。
记忆中,父王总是一个人站在后山的梅林长久地凝望着簌簌的落梅,笼在弥天乱雪里的身影和氤氲的线条在一片苍白中显得落寂而潦倒;母后总是裹着雍肿的狐皮,倚在潸溪的岸边看着面前蜿蜒的溪流,眼神美丽而忧伤。有时,母后会带着我坐在潸溪的沿边给我讲从未听过的故事,我常常看到她突然间就泪流满面,当我问起时,母后总是说:“用泪水洗洗眼睛,就不会把往事忘得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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