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梁一飞脸色变沉,秦月淮又道:“待我身子好上一些时,我夫妻二人欢迎你来吃碗薄酒。”
梁一飞的瞳眸逐步变凶厉。
秦月淮说的没错。
阿烟认谁做夫婿,是她自个说了算,以阿烟如今对此人的百般信任来看,二人摆喜酒确实只是早晚。
他北行在即,上回没有真强迫阿烟,心中始终系着以此为功劳求官家一份赏赐,但又明白,即便最后强留阿烟在他身边,终究不算什么君子之举。
可真要他心甘情愿将至爱拱手让人么,他又岂会甘心?
人心,就是这般矛盾。
“你可是要北上出使金国?”秦月淮忽然问道。
梁一飞看他,沉默以对。
秦月淮漫不经心地提了提唇,试探道:“城中都在传,你们这不是去接太上皇的梓宫,是带着大周的钱财要去朝金人投诚。”
“放他娘的屁!”梁一飞脱口飙出糙话。
秦月淮又提了提唇,看着茫茫大雪,说了一番发人深省的话:“天灾无情,途有饿殍遍野,大周民众穷困,自顾尚且不暇……”
最后一句“朝廷却要给贼患送财物”他没说,只看着梁一飞道:“北上路途艰难,祝梁三郎你功成行满。”
梁一飞不知此人的祝福是真是假,他只知这位瞳眸幽邃,面色平静无波的人,堪堪让人看也看不透。
离去之前,秦月淮走近了梁一飞一步。
二人之间的距离骤短,梁一飞警惕地绷直了脊背,却见秦月淮只是朝他伸出了手,“皎皎给梁夫人的。”
秦月淮回到沈烟寒身边,缓缓座下,沈烟寒立刻凑近他耳朵问:“你跟梁三郎究竟说什么了?”
“皎皎。”秦月淮脸色不悦,清冷冷地道:“你给别的郎君绣过荷包?”
沈烟寒一噎,摸不清他们二人在殿外是不是谈了这个事,便没甚底气地答他:“都是以前的事了。”
秦月淮冷哼了一声,身子往后靠,背部靠去殿柱上,闭眼,鼻腔中重重吐息。
沈烟寒以为他在吃味,一把抱住他的胳膊说:“我给你绣一个更好的!你想要个什么花色?梅花行不行?我给你绣梅花罢。”
秦月淮依旧闭着眼睛,又是一声冷哼。
不得不说,这个郎君这时因梁一飞对她耍脾气,沈烟寒此刻是拿他没有一点法子。
毕竟,“人证物证”都在。
她蹙眉看着闭着眼不看她的郎君,一只手伸进他的大氅内,指尖讨好地戳了两下他的心口,“你倒是说话呀。”
外头风雪交加,大殿中挂着的旗幡被吹得簌簌响,跟他们一起等着人来的其他人也逐步放松了对沈烟寒二人的戒备,开始进进出出去香积厨领饭,甚至有些人已经回去了本身居住的客房。
四周的动静越多,显得他们这处的空气越凝滞。
此刻,秦月淮克化的毛病突发,腹腔中是一阵接一阵绞痛着,额头上开始渐渐冒出汗,他闭眼忍着,好半晌后没出声。
他的这股沉默,却让沈烟寒心中惴惴。
抱着让他消气的目的,沈烟寒也学他之前的方式,掰过他的脸,背着众人偷偷亲了下他。
秦月淮睁眼,“你就拿个梅花打发为夫?”
沈烟寒即刻反驳他:“梅、兰、竹、菊都是花中四君子!”
秦月淮又道:“给梁三郎的兰花,也是因他是君子?”
沈烟寒被他一噎,静了半晌,终是没了耐心道:“不带你这么咄咄逼人的。”
她正要从秦月淮心口上收回自个的手,却又被秦月淮一把压住。
秦月淮看着嘟着嘴生气的小娘子,倒吸一口气,眼中皆是无奈,“你没见,别人家的夫婿都用的何花色?”
四目相对,沈烟寒看着秦月淮虚心求救:“他们用的什么?”
秦月淮看着美眸一望到底,是当真在朝他请教的小娘子,倏然觉得,他何必跟她较这个劲。这样弯弯绕绕地说下去,她这机灵有余,却偏偏在情感上不如何转弯的脑子,真要明白过来他的暗示,还不知是猴年马月。
再说了,比起长久稳定的关系来,这些身外之物,根本就是无根的浮云。
秦月淮手指摩挲着心口处软若无骨的细指,指尖挤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郑重其事道:“待我们从这回去,我打算进临安府去拜访一下你父亲。”
秦月淮的话甫一落地,沈烟寒的脑中就似乎响起了“轰隆”的一声。
她本就大大的眸子瞪得更大了,“你见他做甚?”
“那是你的父亲。”秦月淮虚弱地笑了笑,“作为女婿,我总归是要去见一见的。”
“不必了。”沈烟寒果断拒绝他的提议,“我的事不必他参与。”
秦月淮的双眸里装满前所未有的认真:“皎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礼,我一个也不会让你……”
“我说了不必!”沈烟寒直接打断秦月淮的话,冷了语气,“早知就不给你讲这些了!”
她后悔今早同秦月淮分享了她的家庭。她给他讲她的出生,不是让他在中间当谁的说客,让她与已经没了干系的人重新生出关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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