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犹如一缕明媚的阳光,照亮了王加根忧郁的生活。
他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努力的方向。对!去美国留学。姐姐姐夫在那里,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我怎么没有想到利用?可是,我去美国学什么呢?汉语言文学?这简直就是开玩笑!一个中国人去美国学习汉语言文学,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学过的数理化知识大部分还给了老师,英语就更差了,连初中毕业生都不如。听说去美国留学必须参加托福考试,达到一定的分数才有资格申请签证。我如何闯过这道关卡!再说,就算我能够去美国,方红梅怎么办?欣欣怎么办?别做美梦了!还是现实一点儿吧。教好自己的书,写好自己的小说,争取在文学创作上取得成绩,来改变自己的现状——这才是正道。
一想到文学,王加根内心就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同时又感到内疚和羞愧。整整四年了,他没有沉下心来搞写作。为了奔文凭,精力都投入到了自学考试上。看看身边熟悉的文友,他发现自己已经掉队了。
雁南飞,雁南飞,
雁叫声声心欲碎。
不等今日去,
已盼春来归。
听着录音机里如泣如诉的歌唱,王加根感觉自己如同一只离开队伍又无家可归的孤雁。汉语言文学专业课程虽说与文学创作息息相关,但这四年毕竟都是死记硬背、纸上谈兵,没有什么创作实践,更没有写出像样儿的作品。
在刚刚结束的自学考试中,王加根感觉他的最后一门课程《逻辑学》考得不错,合格应该没有多大问题。也就是说,明年他就能够拿到大专文凭。专科毕业之后怎么办?是接着参加本科段自学?还是暂停自学考试,一心一意搞创作?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王加根考一个专科文凭,整整花了四年时间。如果再去参加本科段考试,估计周期会拉得更长。尤其让他感到畏惧的是,本科段的公共课程必须考英语。对于他来讲,这简直就是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干脆不考了!反正专科文凭已经达到了在初中教书的学历要求,可他同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再过一年多,方红梅本科函授就毕业了。到时候,家里就会形成男专科女本科的局面。重新评职称或者调工资,他王加根就会落在老婆的后面。那该多么尴尬啊!他还有什么脸面在社会上混?别人背地里说不定会笑他“吃软饭”。
自学考试必须接着搞,文学创作也不能丢。思来想去,王加根给自己作出了这样的决策。明年上半年的自学考试,他准备报考本科段的四门课程:中国通史、中国文学史、中国革命史和英语。
看到《孝天报》上发布的《槐荫文学》刊授班招生信息,他又心血来潮,不加思索地决定报名,汇出了二十元学费。此前他已经参加过东北某省文联举办的文学创作函授班,提交过几篇习作,得到过函授班老师的回信和点评,但最终都没能发表——学费等于白交了。已经上过一回当,他怎么还不吸取教训?
王加根觉得,这次的文学刊授班肯定不一样。因为《槐荫文学》是孝天地区文联主办的刊物,一定会重点扶持和培养孝天本地的作者。如果能够在这个刊授班里显山露水,弄出几篇像样儿的作品,必定会引起孝天地区文学界的重视。甚至有可能一炮打响,从这里走向省级文学报刊。虽然二十元的学费有点儿贵,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必要的投资还是少不了,该花钱的时候,还是应该花点儿钱。
就这样,王加根开始在新的起点上扬帆起航。
他把家里积存的手稿全部翻出来,逐篇审查,准备挑选出一篇自己认为质量较高的习作寄给《槐荫文学》,作为参加刊授班的第一次作业。遗憾的是,他从头翻到尾,没有一篇是感到特别满意的。
这真是有点儿奇怪!这些作品刚刚完成时,他总是特别满意,觉得无可挑剔,自负地认为“如果编辑不采用那就是有眼无珠”。可为什么放过一段时间之后,再次审读却发现作品到处都是问题?甚至感觉一无是处?看来,作品一写出来就迫不及待地投稿不可取,还是应该经过一段时间“冷处理”。只有经常“冷处理”,才能让思维变得更清晰,看问题更加准确和客观。意识到了这一点,王加根就不准备让这些被编辑们“枪毙”过的习作再寄出去丢人现眼,打算重新弄一篇东西,作为送给刊授班老师的“见面礼”。
正在他为不知选择什么题材来写作而苦恼的时候,牌坊中学召开了全体教师大会,张仲华传达了花园区教育组有关会议精神。据说,孝天市教委近期将开展全市初中学生学籍管理大检查。全校教师务必紧急动员起来,抓紧时间自查整改,确保顺利过关,不出问题。
“我们学校近几年中考成绩一直不错,升学率在全区名列前茅,已经引起社会广泛关注,当然也成了众矢之的。这次检查,可能会被确定为重点单位。初中生学籍造假是公开的秘密,已经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大家都心照不宣,上上下下也非常清楚。也许是因为社会反响太过强烈,市教委才不得不出面走走过场。我个人认为,只要我们把接待工作做好,面儿上不要搞得太明显,检查人员也不会故意与我们过不去。”张仲华非常有把握地这样推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