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与一许琴箫风流。
奈何迫入贼斗江湖,身不由己,暑寒相推。今祸息乱止,宵匪皆诛,风波既定,自当星赴云程,断无骞期之理。
竟夜骋骏,戴月逸驰。惊尘青衫舞掀,偃如飒飒风行。微茫旦昼东方未曦,遽临梅花约地。
晓阳疏跃,晴梢映晃。勒掌锁缰,敛马饮涧。掬水俯溪泼面爽神,眸影尽放云波泛潋,粼粼溅光。天宇澄朗,长风灌带粗薄衣。纵步践期,直入飞琼漫天胜境。
雪域冰湖不失为一处邈世遗景,数年来厚雪压覆飞鸟销迹,清莹泽水宛延,霁色澄映。泱泱百里寒木不凋,崭崭银树霜枝,峥嵘颇甚。
曳鞋踩雪,皑絮纷落衣肩。拧眉聚灵川,濯濯童山皆抛却。抬袖抵去大半行风,雪涤布衫冷硬磨人,举目迥望,地闭天凝,沧溟负远。扯及心中愧怍,并生上几分。
愧那早候之人,凌寒苦等。
骤罢意兴忽浓,抽侧箫旋执,附唇长吁,旷调悠扬。将那翠管泠越之音遥递九霄,拂来霏霏漫耳,衔来玉轸金徽,澹澹雅荡,遐迩一体。
云起雪飞曲偕致,飞絮独难掩眸中神采,狂喜溢眉。茫极万象寒色,徒暖融在心。稳惬持管扬唇,十指踩着箫洞悠然翩跹,畅节放律,赴曲迭和。
笑傲江湖曲,豪旷铮铮,恢恢快悦,谱自曲刘二辈,纵钧天广乐也当媲迹比肩。
“欹嵚历落从人笑,潦倒粗疏我自真。”
独身浮泛江海,全不胜琴箫相契,度一曲意绪风流。
幸今琴音至,行途无几,后可步步同趋。
偌旷天景,冰湖湛清,清洌可鉴一双人影。
俱松衫襟带,俱风神疏朗,迎眸两立,双双笑睃。
“久等。”
雪落地无声。
推门只觉得满目雪白双眸刺疼,阖眼缓了许久才有所好转。睁眼发现早些前来时的痕迹早已掩于雪下。抬眼远望却被四面围墙挡住,转眼瞧见墙角立着那株梅,满枝负着白雪也压不住的高傲凌人独自开放。
思绪随着此树不知到了何处,似是听到平日总端着傲骨的那人颤声恳求自己定要送到时的声音,似看见他将物品给自己时他那被血液浸的殷红的衣袖,又似是看到临行前那红衣少年本是风华气傲一人却难掩担忧的面容,见他启唇,耳畔似响起他有些不容反驳的语气:
“早些回来。”
这般幻听,登时收了思绪抬脚欲寻地方将屋内那人安置,忽觉哪里不对劲,收脚细观才看出原来是一阶台阶已被雪覆盖。眉头蹙起,如此一来,想要处理这屋内此人或早些赶回都非易事。
一思量,走下试探雪是否厚实,倒算能走,可若是再重那便很容易将两脚陷入雪中,困不得行。更别提若是带个屋内那人。雪白的晃眼,眯眼瞧了眼墙边那抹红决定转身回屋找个能用的工具。
四下寻找,没过一会倒是找到个看似能当铲子铲雪的东西。多年未用使得上面铁锈侵蚀,打量片刻也没看出来是个什么东西。随便使了两下到还算方便,也没太在意,能用就行。
一铲下去,意料之中铲子被没了一小半。无奈之余还不忘再次轻叹一声不到一个时辰竟是下了如此厚的雪。如此一来别说铲出小路来,铲不铲得动都是个问题。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想来是带不了屋内那人了。按以往来讲,定是要留个半个多月将事情处理完才罢了离去。不过如今家中还有牵挂之人,怎的忍心让其等待。暗道声委屈他几日,待过段时间再想办法前来处理。回屋内将人安排妥当后闭了门便如同来时孑然离去。
事较妥善,只是离去时总觉这件事有些蹊跷,哪串不起来。一丝念头一晃而去,踏上归途归心似箭便不再细想,裹了裹衣裳专心走脚下的路。
山石乱腾,煞气阴森之地,四处人不见,只于后头一位喋喋不休者,有是心乱。遂攥锦衣,奈束,无能为力。未失防备之意,低眸暗量四处,见只见那岩壁林支,大石侧立千尺,闻只闻那风号怒起,如栖鹘惊人,驰急云霄间。青冥昏,青砖暗,透鬼气愈迸。是何人藏于此,此地竟也留人。
阴风阵,煞鬼来。声浪渐逼,尖锐刺耳之讥;浓雾缭缭,僻地旧识秽语。不消更闻,只一然晓只,如此之言语,呕哑嘲哳,除于他口,又为何人之口。
敬文真君。
可惜,可惜,只道是你昔时无限风光,与我百般嘲讽,何等下作之事皆做的出手,而今也不过被迫苟存在这等粗鄙诡谲地方。原我多年未寻得你,你原是藏于这等地方,皆是你咎由自取,皆是你应得。敬文啊敬文,你当你真真还有东山再起的日子吗!你终归是败于我手下,败于你最瞧不起的女子手下,败于我南宫杰手下。敬文,你要同我一对是么,好好好,我倒要瞧瞧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能耐。
不自量力。
面现愠色,渐更闻他句句怒言,有是心笑。倒也瞧瞧你自己,敬文,摸着你那少的可怜的,不,许是压根就不存在的良心瞧瞧,你,敬文,你有什么资格敢对我说出“提拔”二字。提拔就是三番五次打着磨砺的名号让我给你端茶倒水,提拔就是留我至三更不见人转而传出去成了我南宫杰恬不知耻逗留至三更?上前一步,眯眸瞧那破旧石像,敛去心中怒气,只做平静模样,讽须黎,讽旧人,讽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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