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错怪了她……
是他没有懂她……
是他自以为是地没有爱对她……
第二日,明明已经是日上三竿,精致的小院中却是没有半分嘈杂,甚至没有下人不长眼地来问主子是否起来梳洗。所有会喘气的都谨慎地远远守候,唯恐打扰了屋内贵人的安眠。
的确是难得的安眠,脑子里仿佛是空的,曾经有越积越多山一般压力的地方如今似有人轻轻卸下,在身后给她温柔的助力。
漆黑弯卷的浓密睫毛颤了颤,懵懂地张开,尚未看清眼前情形,眼睫上便迎来了轻柔的吻,同时耳边响起让人无比安心的语声:“早安!幻九蓝。孤的太子妃。”
这一世,她还从未试过未睁眼便感受到扑面而来让她无比安心的氛围,听到一声早安!
还没来得及去想自己是谁,便温柔地听人叫起自己的名字。
懵懂中还没想起惧怕这个世界,便听到耳边那人如此动听地述说:她是他的妻子,他的太子妃。
有二十一世纪熟稔的问候方式“早安”切入她的心扉,有“孤”和“太子妃”这样古色古香的称谓清晰地点明彼此所处的时空,无需纠结,无需痛苦,她已经知道自己是谁。
第一次有这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她怔住,缓缓睁开的眼眸伴随着一颗心的百转千回!
眼前是古装长发的男儿托腮含笑,身侧是古老悠远的装饰,他一身柔软寝袍,幽幽妙目依依含情,看着安然睡醒的她。
没有再叫她纳兰,他红唇微弯,“幻九蓝”三个字滚玉般从他嫣红的双唇间吐出,如此地自然。
不再秉持曾经的那个现代化时空的痕迹,他如这个时代每一个国之储君一样,熟稔地自称为“孤”。
她无意识地发出一声仿佛从长久跋涉的迷宫中找到出路般的喟叹,含笑地闭上眼睛,什么也没有想,只下意识地伸展了一下在某人怀中蜷缩了一夜的四肢,彻底放松地再次睡去。
原来她叫幻九蓝啊,是他的太子妃……
拥有着绝世姿容的男子宠溺地看着怀中的女子离开自己的怀抱,彻底放松地睡去,痴痴凝视许久,这才轻轻躺倒,伸出一只手握住身侧她的小手,闭目睡去。
连续两天,每天她醒来,第一时间都会收到他的早安吻,听到他无比温柔地问候一声:“早安,幻九蓝,孤的太子妃!”
他寸步不离她的身畔,每个夜晚,他必拍抚着她,轻吻着她,陪着她一夜安眠。
两日里,没有人来他们的小院里无故打扰,他在这一方小小院落中圈给了她一份尘世喧嚣以外的清净。
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可以脑子空空地过日子,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担负,只傻傻地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没事了就倚在他的胸前,看着窗外的天空或者院中的花草发呆。
因为他说,她可以随心所欲,完完全全地、不用顾虑世间一切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什么都不做,就什么都不做。
她完全没理由地,信他。
她不想出去,便不出去。她不想说话,便不说话。她如乌云珠时整天想要困觉,那便整天依在他的怀里困觉。
也许是乌云珠的那份存在被她在潜意识里压制得太深,此时的她彻底地放松之后,被压抑的潜意识成倍地放大感受之后呈现出来,让她表现得完全不再有纳兰蓝或者桃九的影子,反倒十分肖似乌云珠在曌宫时的日子。
但,又不同。
那时的乌云珠,孤单中始终笼罩着无边无际的恐惧,只要夜寒或希音他们不在就吓得浑身发抖,即使他们陪在身边也害怕着除了他们以外的人和世界。而现在的幻九蓝,孤单只是因为享受孤单,依赖单纯就是因为想要依赖。
她放下了尘世的一切,她不再有负担,不再有纠结,她在日渐一日的惬意中,渐渐地接受了自己叫幻九蓝,是他的太子妃,接受了自己所要做的唯一的事就是无所顾忌地——随心所欲!
一墙之外,整个燕都已经为了太子妃册封大典忙碌得人仰马翻,唯有这真正被册封的主角,仿佛被呵护在远离尘世的世外桃园中,像蚕蛹陷入深度的安眠,心的捆缚在温柔的浸润中渐渐松绑,即将被精心呵护着、破茧而出、展翅惊世的美丽。
大典前的最后一个夜里,他温柔地在她的耳边低语:“喜欢这样的日子吗?如果喜欢,明天跟孤去出席一个小小的典礼,今后,就全都是这样的日子。”
他哄她如怀中稚儿,她应他如梦中娇啼。
这一日,太子妃纳兰氏由太子君荣一步一牵、盛装隆重地完成了一国未来主母的盛大典仪。
她被精心浓妆过的面容华贵雍容、明艳不可方物,只看着牵着自己的男子的目光无比纯稚娇憨。多少人对太子妃的容貌好奇得心如猫抓,却无人敢在血腥太子的严令下把视线抬过那幅红光灿烂的凤袍以上。
因此,也无人有缘得见他们眼中阴狠暴戾的太子,这一日的目光眷恋在身侧那人身上之时,脸上是一副怎样一副让他们无法想象的温柔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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