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春整整赶了两天的路，已经快要累的直不起腰来，靠着桌子不停的喘着气。
行军路线原本就是绝对保密之事，绘春竟然能跟踪他们两天两夜而不被任何人发觉，定然是有人在暗中相助。
十七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了一下身旁的林远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林远之也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只得点了点头将此事应了下来。
“将军不必拷问了，此事的确是我所为，是我帮着绘春姐姐到这里来的。”
十七的眼睛里充满了怒火，仿佛下一刻就要抡圆了拳头砸过去，还好被绘春即使拦住。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是我威胁林将军暗中相助，他没了办法才帮我的，你有什么怒气尽管冲我来，不必为难他人。”
绘春一边说着话，一边对林远之眨了眨眼睛。
林远之立刻心领神会，趁着十七不注意离开了营帐。
外面的北风呼啸，营帐中只有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良久，十七将绘春紧紧的拥入怀中，将自己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
“我原本想着你在家中好好将养，等我得了胜便回去。”
因为连日的赶路，绘春半路上被马摔下马背，胳膊和腿上都被摔得青肿，轻轻触碰都会疼的她挤眉弄眼。
十七有些心疼，直直的盯着绘春的眼睛。
绘春反而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十七嘴边的胡茬。
“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双亲，自成亲之日便是相依为命。所以京城不过是有座宅子罢了，有你的地方才算是有家。”
绘春的眼睛亮亮的，仿佛有星星在闪烁。
十七心中无比动容，可是与此同时，又有一个难题摆在他的面前。
绘春并不知他此次出征的真实目标是谁。若是绘春得知他们将在战场上与聂景云相遇，不知心中又会作何感想。
聂景云早就料到，楚国定然会派十七前来应战。
“听说十七自幼便长在楚王的身边，又是他的贴身卫率。”
赵辰宇说着话，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聂景云。
“听说卫王与楚国的这位将军是旧相识，定然算是知己知彼，既然如此，不知卫王的心中是否已经有了破敌之策？”
聂景云伸了个懒腰，对着赵辰宇摇了摇头。
“不过是见过几面，算不上是知己知彼。”
他的嘴角露出邪魅一笑，眼睛微微闭住又张开，将自己的双手撑在桌案上。
“不过既然称得上是旧相识，如今战场相见也算是一种缘分，朕总要亲自去见见他才好。”
聂景云说着话，连盔甲都未曾穿戴，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此次出征的目的并非是城池土地，而是为了将穆云染带回卫国。
若是楚胤恒可以答应自己这个条件，聂景云可以立刻反戈替他们打败赵国。
说到底，赵国不过是被他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卫王，如今外面时局混乱，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穿上盔甲安全些。”
赵辰宇在身后不放心的大声喊道，聂景云却丝毫不在意，只是对他摆了摆手，径直朝着楚国的营帐走去。
他站在城门之下大喊，指名道姓要见十七。
绘春还在军营中为十七研磨，林远之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的看着十七。
“将军，如今卫王不带一兵一卒正在外面大喊，指名道姓要见您一面。”
十七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对着林远之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也正想见他一面。”
绘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十七，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话。此次明明是赵国寻仇，怎么会牵连上卫国。
林远之刚刚离开，绘春便走上前挡住十七的去路。
她的脸色有些难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十七。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此次出征要对付的敌人并不是赵国，而是卫国？”
十七看着眼前的绘春，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此事。
“绘春，此次所有争端皆由卫王所起，皇上已经是一忍再忍，实在不得已才会起兵作战，至于其他的事情，等我见过卫王之后才告诉你。”
十七说罢了话便要离开，绘春却死死的拦在他的前面。
卫王是自己的旧主，对自己更是有救命之恩。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身边的剑竟然会指向聂景云。
“林远之！”
十七看到绘春的情绪失控，只能大声喊着林远之的名字，命他进来将绘春带下去看管。
“夫人身体有些不适，你快带她下去休息，不许任何人见到她。”
绘春的身份原本就特殊，若是被人知道了恐怕会拿来大做文章。如今楚国与卫国刀兵相向，绘春又是卫国人，若是宣扬出去，不只是他自己，就连皇后也要受到牵连。
绘春的眼角布满了泪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十七。
林远之站在一旁更是不敢动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不快去！”
十七冲着林远之怒吼。军令如山，他不得不照此执行。
林远之扯着绘春的衣袖，试图劝说她下去。绘春站在原地，怎么都不肯离开。
十七头也不敢回，只是用力甩了一下衣袖，这才挣脱绘春的手，迈着大步径直朝外面走去。
不知何时，他的鼻头有些酸楚，竟然也会面对如此残忍的局面。
十七从来都不想伤害绘春，也正是这个缘故，他才没有将事情的真相告诉绘春。可是如今事情暴露，还是要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外面的风有些大，十七伸出袖子擦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调整了一下心情才朝着城门走去。
聂景云已经被安置在城门下的营帐里，等着十七的到来。
那年楚胤恒命悬一线、生死未卜，十七跟随穆云染抵达卫国，聂景云悉心照料，让他打心底里感激。
可是还没等到有机会报答聂景云，竟然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
十七站在营帐外，仿佛已经可以想象里面的样子。他的手心出了汗，只能用力将刀柄握的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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