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涮羊肉就得用铜锅加木炭，后来的电炉子再怎么方便，总感觉不是那个味儿。
其实味道完全一模一样，谁让燕京人矫情呢，要的就是那份“地道”。
趁着服务员走了，杨厂长才道：“你太客气了，俗话说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能扶摇而上也是你有能力，不然光靠菜炒得好，可到不了这一步。”
说着看了一眼旁边懵懵懂懂的傻柱，心中在想如果当时让傻柱去徐部长家做饭，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以这家伙混不吝的性子，怕是要把徐部长给气个够呛吧。
服务员又来了，推着个木头轮子的双层小车，上面放着羊肉卷、冻豆腐、粉丝、蔬菜等食材，还有一叠芝麻饼。
第二层是几个碗，里面盛着芝麻酱、辣椒油、酱豆腐汁、卤虾油、韭菜花酱、香菜蒜末之类的调味料。
傻柱这几个月日子过得不怎么样，一看居然有这么多肉，顿时馋得不行，忙着拿小碟子帮着调佐料。
许大茂没让傻柱帮忙弄，按自己的口味调了一份蘸料。
锅里的清汤已经在躁动，眼看就要开了，傻柱撸起袖子正准备夹肉，忽听杨厂长发话了。
“小何，去买瓶莲花白过来。”说着掏出五块钱和一张酒票递给傻柱。
“合着您没买酒啊？”傻柱有点不情愿，“干嘛要喝那娘们唧唧的酒，二锅头不好吗？”
成心的吧，提前来了那么久不说买酒，这眼看着就能大快朵颐了，这会要自己去买酒。
杨厂长把脸一板：“让你去你就去，怎么，我这个厂长去扫地了，说话也不好使了是吧？”
“瞧您说的，厂长哪怕去掏粪坑那也是厂长，厂长的命令我怎么敢违抗呢。”
杨厂长瞪了他一眼没作声。
傻柱无奈，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食材，狠狠咽了口唾沫，接过钱票起身走了。
许大茂看得暗笑，这货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张嘴简直无敌， 吃饭的时候说这个。
把不相干的人支走，杨厂长才笑着说：“何况徐部长和你完全是相互支持的关系，所以我对你也谈不上什么引荐之类的，咱们还是平等对话比较好。”
许大茂有点哭笑不得，这杨厂长经历过大起大落和人情冷暖，这性子是越发的耿直，居然这么直来直去，一点都不虚与委蛇。
“行吧，既然杨厂长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客气了，这顶帽子你还得戴两年，到时候广播也会经常播出一些诬蔑你们的稿件。”
“但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希望你跟底下的人透透气，不要在意，也不要反击，听着就行。”
说着许大茂停顿了一下，夹了几片肉放进沸腾的汤锅里，“在其位谋其政，我身为激进派的头头，总不能毫无表示。”
杨厂长深以为然，重重地点点头，“只要不耽误生产计划，我个人受点委屈无所谓，何况我相信你不会真的对付我，那我还介意什么。”
“徐部长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你按你的想法来就成，我这边没问题。国家既然需要厂里生产的零件，一切都可以为生产让步。”
许大茂见对面这人目光坚定，神态沉着，不由得对这个中年干部微微生出了些敬佩之意。
被工人们以非常粗暴的手段赶出了办公室，被人成天指着鼻子骂，还被流放去扫大街，已经快半年了。
看他的样子却丝毫没有心灰意冷，更没有自暴自弃。
光是这种不屈不挠，一心为了国家的精神就挺让人敬佩的。
现在的人思想就是纯粹，后世这种干部是越来越少了。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等吃完这顿饭，咱们就是‘敌人’了，您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杨厂长微微一笑，毫不在意，“明面上的敌人，总比暗箭伤人的朋友甚至亲人要好得多。”
“何况你也不是真正的敌人，严格来说咱们还是战友。”
许大茂心中一动，杨厂长这是话里有话啊，难道说的是杨为民？
不过这事跟他没关系，他也懒得问，杨为民这家伙怎么说都是“己方阵营”的，总不能无缘无故拾掇他。
最开始放进去的肉经涮了十几秒，已经好了，许大茂捞起羊肉，放在小碟子里裹上酱料。
入嘴就是浓郁的芝麻酱的香味，还有酱豆腐汁的咸、韭花酱的甜、辣椒油的辣、卤虾油的鲜，还有香菜那股子特有的味道。
羊肉肥瘦相宜，不腻不膻，肉质细嫩鲜美，各种滋味混杂，味道真是好极了，真不愧是流传了几十年的老字号。
杨厂长也不客气，开始把肉往锅里放。
“许主任，你还爱吃香菜呢，我就受不了这味儿，但凡菜里有一点，我就得挑出来，不然根本咽不下去。”
许大茂嘿嘿笑道：“这玩意跟大白菜不一样，要么就喜欢，要么就讨厌，压根没有无所谓一说。”
“要不今儿你尝尝，没准就喜欢上了呢。”
杨厂长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连连摆手，“得了吧，让我吃这个，我宁愿再上台被那些激进派批评一回。”
许大茂就特喜欢香菜，吃牛肉面、爆肚卤煮什么的，如果没有香菜，他宁愿不吃。
秦京茹恰恰相反，对香菜深恶痛绝，老说有一股子打屁虫的味道，吃这个就相当于吃打屁虫。
秦淮茹和娄晓娥也都不吃香菜。
唉，知音难觅啊！
又过了一会，傻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上拎着一瓶酒。
酒瓶上面是条红带，红带正中间一朵白色的莲花，最下面印着“燕京葡萄酒厂出品”几个字。
正是当年慈禧最爱喝的莲花白。
正所谓京西海淀出名酒，千金不换莲花白，这种燕京名酒到后世已经成为了绝版收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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