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群穿着劲装、腰佩弯刀的汉子走进了万福鸿,为首的两人正是卢照和项兴朝。
他们此行并非闲逛,而是为即将启程返回幽州的队伍采购物资。
先到的第一站自然是这里的杏花村分店。
长安城称不上小,杏花村作坊设在曲江池边,风景虽好,路途却远。
除了那些管不住肚子里酒虫的醉鬼,和春闺寂寞、眼馋壮男肉体的女子,谁会特意跑去曲江池呢!
一行人并没有直接进去,项兴朝随手指了一名亲随进去探听情况。
亲随应声而去,不多时便快步走了出来,回报柜上只能订出五十坛酒。
五十坛酒,若是普通人家办宴饮,足够喝上三五日。
可对一群常年在军中摸爬滚打的军汉来说,一顿饭的功夫就能喝个底朝天。
地瓜烧虽烈,正好对了辽东冰天雪地的路子。
项兴朝听完,转过头对卢照说道:“走吧,去看看你找的东家路子,能挤出多少坛酒来。”
说罢,又扭头对身后的一群人笑道:“我们马上就要回辽东了,你们要是想给家里人捎带些胭脂水粉、绸缎布料之类的东西,也可以趁这会儿在万福鸿逛一逛,晚点我们再汇合。”
王永康笑道:“项校尉,万福鸿的东西好是好,就是贵。”
他们先前在万福鸿逛了好些时日,早就置办得差不多了。
“要我说,还是得去东西市,才能淘换到些便宜又实惠的物件。”
项兴朝作势要提脚踹过去,笑骂道:“你王五还缺那几个小钱?想买就买,别省着!”
王永康嘿嘿笑着躲到一边,一群人顿时笑作一团。
这边卢照早已遣了陈黑去办公区通报,不多时陈黑就回来禀报,说祝明月那边已经打过招呼,可以直接去会议室谈。
一行人被伙计引着走进一间开阔明亮的会客室,房间里摆着几张榆木桌椅,桌上早已备好茶水和零食。
对待大客户,万福鸿向来十分周到。
卢照本就不是讲究规矩的人,一坐下就拈起一块冬瓜糖,就着温热的茶水往肚子里塞,吃得津津有味。
身后跟着一群闲杂人等,项兴朝和卢照自然不能多说什么私密话,只能先扯些无关痛痒的玩笑,打发时间。
譬如尉迟野近来常常上门寻秦景过招,每次被打倒之后,又能快速爬起来接招,一点不气馁。
说起来,比起先前在并州初出茅庐时,身手的确有不小的进步。
这会儿,正琢磨着怎么寻摸门路找冯家兄弟过招。
这哥俩脾气可不怎么好,下手还黑。
暂时还不敢奢望,能得比五姓女更为金贵的范大将军“垂怜”。
项兴朝听了,也跟着点头,“年轻人就该这样,一日胜一日,才有朝气。”
卢照笑道:“说得你好像有多老似的。”
项兴朝转而问道:“你认识新蔡郡公?”
卢照咽下嘴里的冬瓜糖,答道:“冯四不是在左武卫吗?托他的福,见过几次。”
项兴朝忽然往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郑重,“我听说他会代表兵部,前往幽州稽查军务。”
并州之后,大概率就轮到幽州了。
卢照正拈着一块冬瓜糖往嘴里送,闻言抬眼,轻轻摇了摇头,纠正道:“不是听说,是一定会是他去。”
寻常人可没冯睿晋那本事,更没他那么硬的靠山,这种稽查地方大营的活,本就得罪人,想全身而退难上加难。
也就他,能把这事办得又干净又漂亮。
谁都知道地方大营水深,先前朝中派去并州大营地盘的官员,随着元宏大谋反,拔出萝卜带出泥,不知牵连了多少人,轻则丢官,重则下狱。
唯独冯睿晋,顺藤摸瓜揪出了不少营中蛀虫,既没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又给朝廷交了份漂亮的答卷。
这就是口碑。
传闻兵部上下已经默认,但凡遇到这种需要深入龙潭虎穴的外差,都推给冯睿晋。
他年轻力壮,又有手段,最合适不过。
旁人都觉得这是苦差事,避之不及,冯睿晋倒像是乐在其中,每次去稽查,都跟去赴宴似的,一点不怵。
关乎全营的大事,项兴朝哪能不上心,连忙追问,“阿照,你可知他有何喜好忌讳?我们也好提前做些准备,别到时候失了礼数,或是撞了他的忌讳。”
旁边列坐的一众小将官也纷纷竖起耳朵,眼神里满是关切。
冯睿晋的脾气秉性,直接关系到幽州大营这次能不能顺利过关,他们这些基层将官,自然不敢怠慢。
卢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地思索片刻。
他太清楚如今幽州大营的状况了,当家的解正谊一派,虽说掌了权,却没能全面掌控营中势力,底下还有好些暂时被按下去的派系,正憋着劲想找机会搞事情。
想当初,每逢朝廷稽查,卢茂都坐立难安。
因为谁都知道,大营里的人屁股底下都不干净,真要细查,没几个能完全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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