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几人回了县衙,便有值守皂隶来报,县里的几位富户如今在二堂候着。
“也罢,我先去会上一会”,秦浩峰笑着对张海源道,“二老爷先去大堂签发今日事项”。
张海源便拱手去了大堂,秦浩峰去了二堂。
二堂敞着大门,里面却无一丝声音,秦浩峰有些惊讶,莫不是来人不多?
边想边是进了二堂,打眼瞧去堂下坐了十余人,或是垂头捻须,或是闭目养神,竟是无人交谈。
秦浩峰进了二堂,拱手笑道,“今早送客,回来的晚些,倒是怠慢诸位了”。
堂下众人见秦浩峰进来,都是起身跪在地上,连道,“不敢,不敢耽误大老爷公务”。
“都起吧,私下里不必行此大礼”,秦浩峰摆摆手,坐在上首。
几人都是起身,秦浩峰瞅了李福任一眼,这老货倒是显得低眉顺眼,老实了许多。
自京城御史押解人犯离开县衙,秦浩峰也便放了李福任,虽说有恶,却不致命,折辱一番也就罢了。
李福任也不是没有根基之人,若是揪着不放,总会扯出一些事端,让他明白日照县的大小王也就是了。
等皂隶换过新茶,秦浩峰一手端起茶盏,一手持茶盖,笑着道,“今日请了县里诸位老爷来,想必都知何事,本官也不藏着掖着,这王宝义几人留下的房屋、宝物等等,几位可有意向采买?”
众人都是互相看看,却是不说话,秦浩峰抬眼看去,见几人如此,放下茶盏,指了李福任道,“李老爷,你来说”。
李福任赶紧起身,拱手道,“大老爷面前怎敢带个爷字”,先是警醒一番,又是道,“蒙大老爷垂问,小生认为大老爷如何安排,小生几人便如何做,小生几人自是言听计从”。
秦浩峰听得他自称小生,差点笑出声来,想起他是举人身份,心下了然,放下茶盖,敲敲桌子道,“本官岂能强逼他人?若是几位不买,此事便作罢了”,说完就要起身。
堂下几人见状,哪里还坐得住,忙是跪在地上,都是口中喊着,“买、买、买,我等都是自愿采买”。
县里强人就这么几个,称霸县城,背靠京城大宦官的王宝义都被押去京城了,县里的二三老爷死的不明不白,难道他们几人头铁的砍不进刀吗?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难道是说着玩的?
秦浩峰面色一沉,拍了桌子道,“怕是心中都暗骂本官吧?”堂下几人都是连道不敢,又是磕起头来。
“都起来,别让本官再说一遍”,秦浩峰见众人都已起身,继续道,“这几年来,日照县里可是被祸害的不轻,说是民不聊生实不为过,好端端的地说夺便夺,好端端的人说死便死,好端端的命说丢便丢,几位难道不知?”
堂下众人都是吓了一跳,怕大老爷寻事,他们又哪里会不知道,日照县措尔小城,说难听点城南放屁城北听响,城东死人城西听哭。
秦浩峰见众人惶惶然,缓和语气道,“小民的命便不是命?死了便白死了不成?”
几人都是连道不敢。
“本官知几位心中腹诽,小民易虐嘛”,秦浩峰起身笑了几声,“可本官来了,那便不许”,声虽不高,却带了金铁之声。
秦浩峰扫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发卖赃物也是为了补贴乡民,休要以为本官会污下这买良心钱,说实话,最多几千两银子,本官当真不放在眼里,本官只是给诸位回报乡民的机会罢了”。
堂下众人交换眼神,眼中惊疑更甚。
“都坐吧”,秦浩峰也懒得再继续解释,能听得懂便听,听不懂你也得买。
“以市价为准,若是当真不愿,本官可才州府寻了客商来”,秦浩峰坐下道。
众人都是连声应承,定要采买,便是高个一二成也是要买的,听得众人此话,秦浩峰带了笑意,拍拍双手道,“我知诸位都是护民心切,果真乡贤达士”。
几人也不敢说话,这出钱便是乡贤,不出钱便是恶绅,哪里有理说去。
见众人都是应承,秦浩峰再是说道,“发卖之后,衙署便回公布诸位采买金额,张榜示众,更会刻碑立在旌善亭,以彰诸位爱民之心”。
“当真?”堂下便有人忍不住问道,眼中充满希冀。
“当真”,秦浩峰道。
堂下众人多了喜气,互相看去又是带了几分警惕和争意。
秦浩峰并不在意,士绅花钱买个名声,县衙得个政绩,百姓图个实惠,三赢,何乐而不为?
李福任站起身,施礼道,“都是我等小人之心,目光如豆,不识老父母好心,更是不如老父母明见万里,我等世居此地,却不曾为乡民做一二好事,老父母有京城而来却是真心护民,体恤民情,小生钦佩莫名”,众人都是是起身恭维一番。
对于乡绅来说,花钱买名乐得其所,县衙张榜公示自然不敢做假账,无非是银子倒把手再给乡民,乡民岂能不感激他们?
恭维起来便带了几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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