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夏至三天,兰兮小筑处处洋溢着襄王刘珺即将迎娶长安城第一美人李倾城为平妻的喜悦。
据丁四娘抱怨,刘珺为李倾城准备的聘礼,铺了十里红毯,一车车的奇珍异宝拉到思夏居,极尽奢华,引起万人的围观。不过,最令闺阁少女津津乐道的是,刘珺在礼书上附赠的一篇《求妻赋》,洋洋洒洒三千字,剖白了这十年来与李倾城相伴的心路历程,赚足了热泪。
自从那日不愉快的巫山云雨后,刘珺再也没有踏足遗珠阁了,而我停止了绣活。明明知晓他是中了移情丹才会抛弃我,可我为什么会产生他过去就是深爱着李倾城的错觉呢。
四个多月了,常常失眠到天明。我知道自己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独立女『性』很没出息,除了背着跟丁四娘在阁外抓鱼虾蟹的小遗偷偷抹泪,我寻不到从云端跌落下来的出路。
秋夕姑姑实在瞧不起我的郁郁寡欢,便模仿我的字迹,写了一封信寄到椒房殿,大致意思是希望去猗兰殿小住几日,散散心。回信的竟然是刘彻,欣然应允。
于是,夏至的前晚,我在西偏阁哄小遗入睡,便返回正阁里收拾行李。如果刘珺的移情丹不能解开的话,我情愿独居猗兰殿,将小遗抚养长大。
当我正在思索是否摘下红豆玛瑙串归还给刘珺时,刘珺已悄然站在我的背后,轻轻地揽我入怀,冰冷的嘴唇摩挲在脖颈上,伴有微微的喘息声。
“堇儿,本王想吃虾仁阳春面。”刘珺在我的耳畔呼着热热的气息。
阿珺相公记得虾仁阳春面,是否代表他那颗并不温暖的心脏没有被移情丹完全侵袭呢?我又开始自我欺骗,嘴角翘起,足尖轻快地一点,就转过身子。
可惜,对上他那双寒潭眸子,我来不及掩饰眼底的失望了。还是毫无波澜却探不到尽头的深潭。望一眼,会陷进去,『迷』失方向。然而,我不舍地凝视了许久,任由比三更时蒹葭的『露』水还刺骨的潭水淹没我的胸膛。
“襄王,李倾城一吃虾不是起红疹就是呕吐。”我冷冷地道。
两个月前,我还在寒兰阁养伤,而刘珺借着公务繁忙的由头,搬到兰兮轩歇息。我反思了几天,也认识到,以『自杀』来抗拒刘珺迎娶李倾城的行为,是多么的疯狂。辗转反侧,便想到煮一碗虾仁阳春面给阿珺相公当夜宵,算是认错。
每一根面条,长短粗细一致,是秋夕姑姑教我亲手擀的。每一只虾仁,去头剥皮除肠线,炸得酥酥的,馋嘴的小遗一口都没尝过。熬高汤的骨头,事先刮干净附在表面的肥肉以及藏在骨髓的血迹,保证汤汁雪白无暇。小葱和蒜苗,皆是我和小遗铲土种植的,只取了最鲜嫩的部分。
然而,当我提着盛放热腾腾的虾仁阳春面的食盒在兰兮轩门口等候时,便听到刘珺与李倾城你侬我侬的情话,还嗅到芍『药』糕酸酸甜甜的香味。我含着泪离开,打算将这碗虾仁阳春面扔出去喂野猫之际,黄莺却捂着鼻子斥责送来夜宵的丫头不该端上龙井虾仁,因为李倾城一吃虾不是起红疹就是呕吐。
“堇儿,夏儿活不过二十六岁。”刘珺叹道。
那寒潭眸子涌出的盈盈秋水,分明在告知我,李倾城是他捧在心头都会忧虑融化的人儿,足以令我疼得停止呼吸。
“那你为什么不休了堇儿。因为堇儿是助你夺取帝王之位的朱雀命格吗?还是因为堇儿有一颗爱你的心给你的夏儿做『药』引子呢?”我冷笑道,眼眶红红,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刘珺似乎被猜中了心思,寒潭眸子立刻聚集起狂风暴雨,很快又被他的理智压制下去。他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从水蓝『色』香囊里掏出一枚玉雕,精准无误地扔到我的怀里,尔后拂袖而去。
那玉雕,刻着泰山日出的景观,同技艺精湛的匠人相比,用工自然是粗糙的。但是,触『摸』每一处打磨得光滑的棱角,仿佛能瞧见一豆灯火之下的单薄身影。
刘珺曾经说过,与我分开的每一段时间,他会收集沿途的风光,带回来赠给我。他喜爱绘画,锦绣山河在他的笔下,往往比真实的更诱『惑』人。不过,偏爱俗物的我,总是扁扁嘴,将他的墨宝锁起来,蒙上厚厚的灰尘。
因此,他常常为了此事打我的屁股,痛得我哇哇大哭。到最后,他还是妥协了,答应送我具有变现价值的玉雕。他还记得玉雕,他也没有排斥虾仁阳春面,这说明移情丹的毒是存在破绽的么?那我应不应该再努力地阻拦一把他迎娶李倾城为平妻之事呢?
“大祭司,红玉让我带句话给你。”秋夕姑姑不知何时走进遗珠阁,替我泡了一杯温热的茉莉花茶。
“秋姬大祭司潜伏到我的身边,到底有何目的?”我质问道。
“红玉说,紫嫣姑娘试图将紫姬圣泉的秘密出卖给北朝,以换取做南国国主的财力支持。”秋夕姑姑故意岔开了话题。
南国国主?南国是无『政府』状态,依附于夏国的力量而存活。传说,亿万年前,蛰伏在南国的隐者白泽对夏国的秋姬大祭司有救命之恩。秋姬为了报恩,口头上承诺,夏国将世世代代,保护南国的安危。事实上,夏国的每一任大祭司,都不会做出任何有损南国利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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